三樓衣帽間落地鏡前。

脫掉厚重外套的阮綿綿正抱著膝蓋蜷縮在柔軟的地毯上。

她身上很冷，心，卻更冷。

這次她看似扳回了一局，可她知道，她與蘇凌娜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對，她是蘇凌娜口中的農民，貧民窟里奮力掙扎的臭蟲，即便再掙扎再去努力也飛不出這個臭水溝。

她不怕被人羞辱，怕的只是就算重生一遍也始終跳不出這個圈子，只能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羞辱。

遮蔽住阮綿綿視線的層層華服后的門不知何時被人推開了。

整個衣帽間里都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地毯，李南泠已走到跟前阮綿綿都不曾發覺，仍一動不動地抱著膝蓋蹲坐在地上。

“咳~”李南泠輕咳了一聲：“我好想看到一個笨蛋正偷偷躲在墻后面哭。”

這猝不及防傳來的聲音嚇得阮綿綿渾身一抖，余光一瞥，發現是李南泠，又連忙從地上彈了起來：“你怎么進來都不敲門的！”

李南泠直朝她翻了個白眼：“明明是你自己沒聽見。”

若是換做平常，阮綿綿大抵又要和李南泠開始頂嘴抬杠了。

現在的她心情低落得很，壓根就沒心思去和李南泠糾扯。

阮綿綿難得一次不和他頂嘴，李南泠反倒感到不習慣，他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站在那里俯視著阮綿綿這個小矮子，可謂是氣場十足，而她卻像泄了氣的氣球似的，整個人都癟癟的，毫無生氣。

李南泠又歪著頭打量她許久，都不見她張嘴說一個字，他只得自己來找話題。

“你在生她的氣，難過了？”

那個她無疑就是蘇凌娜。

“別和她一般見識，她就是個瘋婆子。”

阮綿綿還在嘴硬：“我沒有。”

李南泠一臉不信的表情：“那你現在這個樣子是在干什么？眼睛都紅了。”

“我沒哭。”話一出口阮綿綿便已經意識到自己欲蓋彌彰了。

李南泠只冷淡地“哦”了聲。

“那就是我瞎到出現幻覺了。”

笑點清奇的阮綿綿一聽到這話便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笑就對了。”李南泠的聲音聽上去已不再冷冰冰：“橫豎你都打贏了，更何況還有少爺我站在你這邊給你撐腰，怕什么？”

阮綿綿又笑了，笑里帶著感激：“謝謝你。”

“客氣。”

“可你……”阮綿綿有些欲言又止：“可你為什么會選擇相信我而不是她，按道理她應該和你認識的時間更長吧？”

李南泠不答反問：“認識的時間長短又能代表什么？”

“一眼看上去還不是你長得更老實。”

阮綿綿：“……”

長得老實算是夸人的話嗎？這孩子還真越來越皮了啊！

李南泠就是有本事把玩笑話說得一臉正經，于是，當他真正正經起來的時候，阮綿綿反而覺得有些不習慣。

“畢竟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能把搶劫犯帶回家，并且還給搶劫犯煮湯蓋被子的笨蛋了。”

阮綿綿：“……”

內心OS：您老這究竟是在夸我呢還是在貶我呢？

說著說著李南泠又長長嘆了一口氣：“不是我說你，都這么大把年紀了，可長點心吧。”

“……”阮綿綿持續無語中，隔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有沒有覺得？”

李南泠十分自然地追問了句：“覺得什么？”

“你今天話格外多啊。”

“哦。”李南泠一臉冷漠：“換完衣服就趕緊給我滾過去喂狗，不，你今天還要去遛狗，就牽著它圍我家跑十圈吧，不跑完不準吃飯。”

阮綿綿頓時就炸了：“李南泠，你心眼能再小點嗎！”

李南泠突然笑了笑，看上去心情很好：“很好，狗窩也歸你打掃了。”

這就是赤裸裸的報復啊！

阮綿綿捂著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能再多說一句話么？”

李南泠微微挑起了眉，回以一個允許的眼神：“嗯？”

“你能不能好好做個人！”

“不能，因為我是神。”

阮綿綿“……”

全能神嗎？帶你入邪教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