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想著醒來便好了,醒來又可以聽表姐同我說故事了??墒俏倚褋韰s發現那些并非是夢,我躺著的地方還是錦和殿內。
“良娣,您醒了。奴婢做了小米粥,您嘗嘗吧?”
我望著窗下案上的花瓶呆呆的瞧著,翠娘在我耳邊低聲說道著。我真的好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啊。
“我不想吃,你端走吧”
“良娣,您可不是一個人,您別忘了您肚子里還有個孩子呢”
呵,孩子嗎?等哪一日我的孩子威脅到了她,他還是會狠心去掉的。我想著,不由伸手輕輕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還有兩個月多他就要出生了,可是我真的好害怕熬不過這兩個月。
“良娣,奴婢求您了。”
翠娘說著,便跪了下來。我看了過去,一行淚落在了枕上。我側了身子躺去,不再搭理她們,任由翠娘和小桃在我面前跪著勸著。沒多久,我又陷入了夢里……
“主子,您醒醒!”
小桃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著,手掌上的溫熱讓我瞥了頭去看小桃。我動了動手,卻發現自己一點兒力氣都沒有,我示意小桃扶我起來。我靠在枕上,瞧著翠娘盛了一勺,便替到了我嘴邊。
“良娣,您多少吃一口,殿下說您若不進食,咱這錦和殿的人全都不能吃飯,奴婢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還請良娣憐惜下奴婢們吧”
我動了動嘴角,看翠娘一臉擔憂的模樣,還是張嘴嘗了口米粥。
“翠娘,我想去綠潤堂看看”
“好,您把這一碗吃了,奴婢陪您過去,吃了您才有力氣走路啊。只是……現在已經天黑了”
聽了翠娘的話,我抿了下嘴角瞧著她。
“好好,都依良娣”
一碗米粥下肚,又吃了點糕點。翠娘便扶著我出了錦和殿。我抬頭看了一眼夜空,漆黑的夜空上一輪彎月高高掛著。我嘆了口氣,便朝綠潤堂走去。
七月的身孕,走路有些費勁。我才走了幾步便覺得吃力,停下來歇了會兒,又繼續朝前走去。
綠潤堂內空無一人,翠娘提著燈籠在前頭引路。我推了門進去,“吱——”大門悶聲而開,綠潤堂里頭空空蕩蕩的。靜的可怕,暗的難受。似乎這兒從來沒人住過一般。
“殿下吩咐了人,把趙庶人用過的東西都燒了”
燒了也好……那些東西能陪伴她也好。瞧著屋內,仿佛還是昨日,仿佛她還在這里,仿佛看到和她聊天喝茶……
我在綠潤堂內待了好一會兒,翠娘才扶我走了出去。我掃了一眼院內,卻看到水缸處有個人影,正在燒東西。我推了下翠娘,示意她過去。
翠娘將燈籠給了我,便小心翼翼的朝著那里走去。我抬了步,緩慢的跟了上去。那個人似乎沒有發覺這兒還有人。近了一些還能聽到她的哭聲。
翠娘將手搭在了她肩頭,她嚇得跌坐在了地上一邊捂著頭一邊哭著喊著“放過我……放過我!嗚嗚嗚”
“你是誰?為何在這?”
我看著地上的紙錢,走了過去。那個宮女聽了顫抖著身子緩緩的抬了頭,翠娘提著燈籠照了照她的臉,她忙跪了起來
“良娣……良娣饒命!”
“你是綠潤堂的宮女?”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便點著頭,又顫抖著身子說“奴婢……是伺候趙庶人的”
“你在這燒紙?你不知道宮里的忌諱?燒紙可是死罪!”
我對她說著,我記得她,確實是伺候趙妹妹的宮女。
“奴婢……奴婢知錯!奴婢只是心疼主子。也沒人為主子燒紙,所以奴婢才……”
我聽她說著,又看她一臉惶恐的模樣。我伸手將人扶起來,一邊又說著“她有你這樣的宮女,定很開心。你起來吧”
“今日,我當沒看到。你收拾了回去吧”
“奴婢多謝良娣!多謝良娣!”
我說完話,便轉了身同翠娘走出了院子。朝錦和殿方向走去,心頭一陣酸楚。她走了,孩子也沒能保住??晌医K歸什么都不能為她做…………
春日三月的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宣紙上,我抬眸看了眼外頭。喃喃了句“天晴了啊……”
我擱下了狼豪,收了宣紙。叫人備了一些趙妹妹生前愛吃的東西便朝綠潤堂而去。
“良娣,您這般待她好,可是她……”
“翠娘,那些事就算是真的,她往日救了我,待我極好。在這冰冷的東宮里,我只有她一個朋友。如今她走了,就算真的做了壞事,我也該去看看,送點她愛吃的……”
我說著,看向翠娘。翠娘欲言又止,扶著我朝前走去,終是沒說什么話。
我站在綠潤堂外,抬眸看了一眼匾額,它的主人走了不過幾日,它卻顯得格外的滄桑。入了院門,瞧著里頭空蕩蕩的,心生蒼涼。
邁上臺階,瞧著緊閉的房門,我伸手觸了上去。三月的東宮是溫暖的,可這道門卻是格外的寒。
“趙妹妹……”
我輕輕喚了句,推了門,但映入眼簾的卻是地上的椅子和一雙腳,順著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宮女吊死在了屋內……
“良……良娣,她不是昨晚……”
翠娘尚未說完,我便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良娣!良娣!來人?。】靵砣?!”
“良娣怎么了?啊———”
外頭的宮女匆忙跑來,卻被眼前的景象嚇的尖叫,跌坐在了地上。
沒一會兒,綠潤堂宮女上吊,溫良娣嚇暈的消息便傳遍了東宮……
翠娘同人攙扶著溫良娣回了錦和殿內。太醫看過溫良娣后,開了藥方子便走了。小桃守候在床榻邊,望著溫良娣一臉的憔悴心疼不已。一直守到了午后,陳崇遇來探,小桃方才起了身道安。
小桃瞧著太子坐在塌邊,瞧著似關心不已的樣子。小桃緊了緊手心的紙條,想同太子說又不敢說。她看了看床榻上還躺著的主子,咬了咬嘴角,便轉身出了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