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為何要救我?”
望著站在窗邊那個暗淡的身影,八皇子伸了伸手,虛弱的問道,卻抵不住困意昏睡過去。
“哎……”
又是綿綿不絕的雨季,杏花開了又敗敗了又來,時光總是留不住,轉眼間又過去一年了……
青衣轉身回頭,皺著眉頭看著躺在床上的人,他的傷都養了一年多了,醫生們都說他的傷皆己好,為何還不醒。
“你為何還不醒?”
是她害了他,當日若不是她心軟將傳位召書給了李世白,去年今時榮登大寶的將會是他,是她毀了他。
“哎……”
又一聲嘆息,是誰?誰在嘆息?
八皇子努力的想要睜開那雙如有千斤之重的眼皮,但始終睜不開,只能隱隱看到青衣模糊輪廓,卻不能看清的容顏。
忽然雙方伸出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輕輕的按動,他的手很溫暖,像冬日里的溫泉水,讓人忍不住沉浸在其中。
“看好了,你每日的任務便是為他按摩,推宮過血,若有待慢之處,孤應饒你不可。”
“奴婢不敢。”
青衣敲打了新來的婢女一番,坐在一旁看著婢女為八皇子按摩。他已經睡了一年了,她怕他在病榻上躺久了肌肉會萎縮所以特意將二十一世紀方有的按摩手法捨了起來,以前院長坐在輪椅時她便經常幫她按摩腿……
那好像是很久的記憶了,但又仿佛還在昨天。
青衣走出八皇子住的苑落,秋香連忙打著飛花油紙傘跟在青衣的身后。去年丁汵和上官玉兒被青衣放了出去了,一個嫁給了心愛的人,一個嫁給了云歌。
云歌與上官玉兒兩人眾人都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好上的,云歌特意向青衣提了親。如今兩對新人已搬出了冥王府,在蠻城的內城安了家,還皆有了身孕,一家和樂融融,美好的結局。
“王,馬車準備好了。”
青衣撇了小三一眼,微微頜首。
一年了,小三不反長高了一個頭,還成熟了許多,如今的他負責他所有出行的車馬與他出行安全,有時還會外出幫他收帳。
這一年間發生了許多的事,如今的交洲已再無狡猾無知的夷人的蹤影,水里也無兇惡的鱷魚,林中更無害人的毒氣……
沒有城墻城門的城市拔地而起,明敝的高樓大廈將那一間間茅草屋與木屋村取而待之,一格格農田在勤勞的雙手下種出了一顆顆的金豆子……
一條條鐵路橫架四方,蒸氣機火車拉著眾人半日間來回兩個城市,一座十九世經差不多建筑風格的大城市聳立在山水間,讓青衣宛處于夢里夢外。
今天是個好日子,公孫默的輪船終于打造成功可以下水了,特意請了青衣前去觀閱。
“師傅,我們成功了。”
類似十九世紀蒸氣機輪船,這是他們共同努力下的成果……
站在海岸上,看著渡口公孫默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模樣,聽著笛聲響起,輪船緩緩的行出港口,公孫默激動跪在地上,凝視著青衣的目光充滿了崇拜。
以前青衣讓他造船,他以為造的是尋常可見的帆船便滿口答應,后來發現青衣要的船遠非尋常戰船可比,他不停的查翻青衣所以的資料,試了又試,終于在造出火車后將輪船造出。
如今在公孫默的眼中,青衣便是神,只有神方能創造奇跡。
終于成功了,從今日開始他們就有船了,他們可以去大海,去大海上離大陸不遠處的海島,甚至去眾人所去不了的深海……
青衣不由跟著公孫默傻笑。
“是啊,我們成功了,我們將有我們的水軍,交洲也將更加昌榮發達。”
“恭喜冥王,愿我交洲萬世昌榮。”
聽了青衣心潮澎湃的話,碼頭上的觀禮的百姓與文臣武將齊齊跪下,高呼冥王千歲。
“各位請起。”
望著跪了一地的人,青衣忽感時機已經成熟,是時候去找天機老人算帳了。
玄青衣,杜鵑,放心,我很快便讓他混蛋去給你們陪葬。
“皇上,交洲販賣精鹽實乃大罪,還請皇上徹查,不讓賊人逍遙法外。”
“皇上,交洲出現一種鐵盒子一樣不用牲口拉便可動的車子,一夜間可拉人上千里,臣附儀請人調查可否將此物于江東推廣。”
“皇上,交洲冥王私立水軍,還請皇上嚴懲,不然我朝還有誰聽皇上之命……”
“交洲,冥王,交洲,冥王……自玄青衣封為冥王譴于交洲后送上來的一半奏折皆是彈劾于他,玄青衣,你就不能給孤安靜消停一會么。”
寂靜的宮殿中吳皇在憤怒的喊叫,玄青衣,當日他只想著玄青衣謀略過人,一人就將整個建安攪得滿城風雨,必須讓他盡早離開,不想竟是放虎歸山。
他早在半年前在將那些對他有異聲的臣子后便派人去了一趟交洲,那時方知他要對付青衣已經太遲了。經過半年的經營,交洲已被青衣打造成了一個鐵桶,里邊無半點對青衣不好的聲音,也容不得外面的人半點對青衣的誹謗。
他是如何做到的,在短短半年間便做到了一些人一輩子做不到的事。
“啊……”
‘砰~~’玉案上的奏折被吳皇盡數掃落在地,猛的把送羹湯進來的呂皇后嚇了一跳。懷著忐忑的心情,呂皇后呆滯的站在原地,感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向來很害怕她這個夫君,因為她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愛,反而感到了他對她的厭惡,今日送羹湯來也是聽了父親的囑咐在皇上多放點心思,早日誕下皇子。
但如今他……他那么兇,若她此時上去會不會被牽怒?
呂皇后因害怕不由退出了吳皇的寢宮,在殿前與進宮為先皇祈福的休屠大師擦肩而過。
“休屠大師時常來為皇上講經?”皇后站于白玉橋邊回頭望著踏入吳皇的那一抹好看的杏黃色身影。
宮女筵花點頭道:“回皇后娘娘,皇上常招大覺寺的大師們入宮,說是大覺寺的大師的經書有靜心凝神之效,近日皇上心煩,所以大覺寺的大師來得比較頻繁。”
“原來如此。”
皇后遲疑的點了點頭,壓下心中那一絲異樣,帶著眾宮娥轉身走下白玉橋。
大殿中,休屠心無雜物的望著暴怒后處于空洞狀態的吳皇,輕輕的念了一句佛號,雙手相合向吳皇行了個禮,“阿彌陀佛。”
“你來了。”
坐在冰涼的地上,靠著柱子的吳皇微微抬起了頭,微散的頭發中露出了那雙陰鷙的眼睛。
“走前一些。”
吳皇冷冷的望著眼前比任何女子還要俊美的和尚,在他離他一米近之時忽然伸長了手,一把把那若水蓮花般清徹的休屠拉入懷中。
“皇上……”
休屠打了一下吳皇的一個穴道,吳皇的手臂出現短暫酸麻松了手,休屠不由趁機逃脫開,站在一個安全的距離處冷默的看著他,冷聲道:“皇上,請您自重。”
休屠的語氣頗為冷靜,目光中卻帶著濃濃的防備,可以看出他的心里沒有表面上那么的淡定。
“呵呵呵……”
吳皇冷笑了一聲,嗅了一下指尖殘留的一抹檀香,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繞著休屠走了一圈,將灑落在地的折子踩得‘啪啪啪~~’作響。
“真是無趣,真無趣,比起你善解人意的師兄,你差多了。”
吳皇站在休屠的身后,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說完伸出舌頭舔了他一下耳垂,讓休屠感到一陣惡寒,頓起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呵呵呵……”
吳皇話說完特意停頓了一下,休屠不由向前走了幾步避開他對他的侵犯,如的站在一邊像木頭一樣站立,讓吳皇感到有些掃興。不由走到案前坐下,肅聲說:“今日讓你來孤有一事交托于你,過幾日孤將派天機弟子蓮公子杜毅華與御史中丞諸葛連入交洲,你一同去。而你的任務就是得到玄青衣的心,在他無防備之下把他給殺了。”
“阿彌陀佛,貧僧告退……”
休屠訟了一聲佛號,轉身退下。
“哈哈哈……”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想到他剛才他對他做的事他做出異樣的反應和此時的迫不及待的離開,吳皇不由發出一聲長笑。
看來這個休屠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在他的挑逗面前全無反應,待他從交洲回來,他定將他收入后宮之中。
“師傅,佛不成佛當成何?”
“佛不成佛便將成魔。”
“師傅,何為魔?”
“人有邪欲便生邪魔。”
“何以除魔?”
“將邪欲之源斷之……”
宮殿前,休屠望著天空烏云中投射幾縷陽光,幼時他與師尊的對話莫名其妙的不斷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久久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