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小雨,不許胡說!”付辰東的聲音劃破屋內的寧靜。
付雨眠眼里的淚嚇得不敢落下,站在原地進退維谷。
她的母親走上前扶著她的肩膀試圖安慰她,付以昭的奶奶同時也是她的奶奶揮了揮手,她的母親只好退回原座。
“小雨,過來!”
付雨眠轉身看著她的奶奶,在獲取足夠的信任與安慰之后她慢慢的拖著步子走到她奶奶跟前。
“小雨,你和我說說你看到了什么?這么晚了你為什么還要出去呢?”
付雨眠猶豫片刻,她的奶奶把她箍在懷里,她頓時有了底氣望著我的眼睛。
我想我的眼睛一定是盡量溫和可親的。
付雨眠開口了:“晚上……晚上我們剛到祈安寺,因為我吃不慣齋飯,準備好的點心又落在了家里,所以,所以我想這里和我年齡相差最小的三嫂,安小姐,安小姐可能和我一樣,所以我就問她有沒有準備點心。”
她一邊說一邊看著我,眼睛紅紅的就像一只受了驚的兔子。她的奶奶也在看我,似乎在向我對質。
“對,是有這么一回事。”我說“可是我和以昭的行李都不是我們自己準備的,所以我不確定準備行李的丫頭有裝點心……但是我是沒有準備點心的。”
她的奶奶轉過頭,示意她接著說。
我也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奇怪的是我的手心開始不自覺的冒冷汗。
“對,三嫂……安小姐當時也是先說沒有,后來就和我說等回去了看看,如果有第二天早上給我拿來。”她說著說著低了低眸子,“可是我……可是我因為沒有好好吃飯,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又不好意思讓阿芳姐姐起床幫我做吃的,所以我就想到三哥三……和安小姐。因為我的房間就在三哥的對面,雖然隔的很遠,但是我見他們房里燈還沒熄,所以過去了。”
小芳是和付雨眠一同住的丫頭。
“后來呢?”她的奶奶問。
她接著說:“后來,后來我就看見安小姐拖著三哥的手出了門……因為好奇,所以我就跟了上去。”
“不錯,”我解釋,“我和以昭是一起出去過,他說蝴蝶潭附近有一片梅林花開的很漂亮,而第二天走的早沒有時間看,所以我們才一起出去的。”
付雨眠接著說:“我跟隨在三哥和安小姐后面出了門,后來見他們去了梅花林我也跟了過去,安小姐先進了林子,后來三哥也進去了,再后來我也進去了,可是我進去之后把腳扭傷了。
“等到我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蝴蝶潭邊上站著兩個人,我仔細一看是三哥和安小姐,剛準備過去我就看見安小姐把三哥推進了湖里!然后我就嚇得跑進林子去了,后來我聽見安小姐喊著三哥的名字……”她頓了一下接著說,“因為下雪了,晚上又黑,我特別害怕,腳又受傷了所以我就一直等,直到看見有人過來尋,我才出來。”
付雨眠說完,一時間屋子內又開始鴉雀無聲。
全屋子的人都在看著我。
這時付令儀說話了,她陰陽怪氣的說:“原來是賊喊捉賊的戲碼。”
我說:“沒有,當時我進了林子,以昭沒有進去,后來我出來的時候以昭已經不見了……我沒有,我沒有把他推進湖里然后故意又找他。”
付令儀端起茶杯淡淡的說了一句“誰知道呢?”
“你!”我有些氣結,拼命掩飾自己內心的怒意。我明白雖然這里的人大部分對我還算客氣,但那也不過是仗著付以昭的面子,如今付以昭要是真出什么事,他們恐怕一個都不會站在我這邊,所以這時候還是以理服人不要耍性子的好。
我走到付雨眠的面前,望著這個剛剛成年的少女,她的眼神是那么無辜,雖說平時有些小姐脾氣但心思還算是單純的,總不會說謊話也說不定有被人利用的嫌疑。
“小雨,”我的聲音盡量放低,變得很溫和,就像我平日對她說話那樣,“你告訴姐姐你看到落水的那人真的是你三哥嗎?還有,還有那個女人,你看到她的臉沒有?”
我的話一出大廳內所有人都目光頓時又停在了付雨眠身上。
“三哥……是三哥,身高,體型,氣質,服裝,對了服裝不會錯的就是三哥。”付雨眠的眼神先是一亮隨后又黯淡下去,“那個,那個女人……當時下著雪,隔的又遠加上天又黑我看的不大真切,不過,不過她身上的衣服是不會錯的,就是那件旗袍小襖跟你身上穿的一樣!”
“不對,不是我!”我聽出了一絲端倪,“兩點,第一點,我和以昭出門的時候他不知從哪里借來了一盞古董琉璃燈那盞燈先是在以昭手里,隨后他又給了我,這個老李和管家可以作證他們來的時候我手里就有這盞燈。”
我又把聲音放低問付雨眠,“你可看見這盞燈了?”
“沒有。”付雨眠說,“沒有燈,我確定,如果有燈我也不至于看不清那人的臉。”
“嗯,”我露出一個微笑拍了拍她的頭,接著對眾人說,“第二點,我從到達這里到下車一直到現在身上都穿著這件黑大衣,這是以昭的大衣,因為負責整理行李的丫頭把我的衣服落下忘記帶來,以昭怕我冷,所以把他的大衣給我穿上了,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脫下過。”
付雨眠語氣也放松起來,輕輕的說:“是了,我跟著三哥和安小姐出門的時候她的確外面套著這件黑色的大衣。”
聽她說完周圍人的臉色終于不再那樣閆肅,我也終于放松下來,長吁一口氣。
“那,那個女人是誰……”人群中不知是誰怯生生的問了一句,如同一枚驚雷爆炸。
“肯定,肯定是那個女人!”
“沒錯,就是那個女鬼,她來索命來了……”
嘰嘰喳喳的聲音越來越大,越說越荒謬。
“胡說八道什么!”付以昭的奶奶敲了敲桌子。
“這也證明不了什么!”這時付令儀突然有跳了出來,她沒有去理會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而是繼續把矛頭轉向了我,大家開始把目光集中在我倆身上。
只聽她說,“第一,以昭被一個女人推落水……他還不至于連一個女子都打不過,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女子要么是他親近的人讓他放松了戒備,要么這個女人就是偷襲……”
她說到一半停下來冷笑一聲望著我,“安小姐覺得如果有人偷襲會在黑夜里明目張膽的拎著一盞燈去偷襲嗎?豈不是要打草驚蛇?”
“第二點,”她在原地打了一個圈,又背對著我面對眾人盡情的“表演”,“難道安小姐在作案的時候就不會把大衣外套脫了嗎?難道燈和外套就不能是你故意留下為自己開脫的證據嗎?”
此時我竟然百口難辯,“動機呢?我為什么要害以昭?”
“哪有什么,你本來就是一個動機不純的女人!”付令儀回到原位,居高臨下的望著我,然后她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最后所有人的目光被她故意賣的“關子”吸引了過去,然后都聽到了她接下來的話。
“大家恐怕還不知道,你們面前的這個女人,四年前,四年前還是錦源的未婚妻!當時她可是剛大學畢業……不對,她早在讀大學還是一個學生的時候就恬不知恥有目標的接近錦源。沒想到錦源去了,四年之后她又爬上了以昭的床!怎么會這么巧?要說沒有目的,我是一點都不信的!我相信在場的人也都不會信的!”
躁動,躁動,整個大廳所有人都開始躁動。老爺,少爺,夫人,太太,丫頭,仆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每一個人都在躁動,所有人都忘記了剛才“牛鬼神蛇”的言論,內心開始躁動,所有人都望著我眼神里表現出有驚訝,有驚恐,有厭惡,有惡心……
此時坐在大廳最中央付以昭的奶奶就像一個審判官一樣對我判了死刑,她舉起了茶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子因為過于笨拙重心不穩顫顫巍巍的倒在了椅子上,她身旁的一個丫頭趕緊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還伸出一只手不停撫著她的胸前勸她莫要動怒。
一旁的付辰毅接過丫頭的茶遞到她母親手里。
她母親揚起了手,“來人……”
話還沒說完一旁坐了好久未發一聲的付辰東說話了,“母親,現在以昭還并未找到,也許并沒有落水……”
“生死未卜!”她的母親氣急了打斷他的話,如同一個死神對我這個“惡棍”判下十八層地獄,“來人把她給我關起來!”
就這樣我毫無掙扎和抵抗的被付家的仆人帶走,關進了歸祖陵方向那個無人打掃過的黑漆漆的屋子。
他們說把我關在這里是為了讓我日日面對付家祖先,好磕頭謝罪。
磕頭謝罪?我并沒有害過付家的任何人,唯一想害的人還沒有來得及下手,磕哪門子的頭,謝哪門子的罪?
倒是付家那些見不得光的罪孽可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