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昆侖城以北，北方聯軍來者不善。

四千大軍以首，山西王秦棣遙遙與秦天相互對峙，本應是血濃于水，奈何路不同不相為謀。

“就地扎營。”

考慮到行軍數日，將士疲憊不堪，山西王秦棣下令道，心中卻是不免有些疑惑。

然不待他說出，格爾城城主李庫恩率先道出了他的心聲。

“王爺，當初我們約好了在昆侖城北面匯合，興都城跟豐原城距離昆侖城最近，就算是要繞路過來，他們理應還是比我們快才對。”

李庫恩面容消瘦，身材也是瘦瘦的模樣，大約四五十歲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已是通脈大圓滿的巔峰武者。

“我猜，他們會不會是在故意拖延時間？”

看著南方兩城城主沒來，李庫恩趁機給他們下冷絆子，讓山西王秦棣對其心生不爽。

其實他心中還有一個想法沒說，那就是南方兩城干脆連城門都沒出，高坐釣魚臺，靜靜看著他們跟曦王秦天拼的你死我活，坐等漁翁得利。

看著山西王秦棣的眼神一瞇，逐漸變得鋒利起來，他就覺得自己下的冷絆子生效了。

就在他把剛才的想法添油加醋說出來后，山西王秦棣忽然看向他，一道寒光閃過。

“本王自有判斷，不必你多此一言。”

李庫恩訕訕一笑：“那我們就在這里等等吧。”

山西王秦棣不理會他，招來了一名斥候，低聲交代幾句后，便望著后者離開營地，往昆侖城的另一邊趕去。

……

昆侖城，幾名將領陪同秦天站在城墻。

“這就是四千大軍……”

下面黑壓壓的一群士卒，正在扎營生火，要不是想留著金幣當底牌，而且他們處在的地方太遠，秦天都想召喚一輪弓兵來個萬箭齊發。

“那群俘虜安排的怎么樣了？”

他輕聲問道，身肩站立筆直，遙望遠方，渾身氣勢收斂，若不故意散發出來，境界比他低的將領，根本就無法知道他已是武修境的超級強者。

“回稟王爺，他們餓了一天后，今日一早就馬不停息的同意加入到我軍麾下，現以被打亂到各處看守城池。”

李煒元拱手說道，昨晚是他負責進行勸降的事，本就對南方聯軍沒有多少歸屬感的俘虜，找在昨日就餓的哭爹喊娘，他硬是拖到今早才肯納入麾下，只不過秦天并不知道，芝麻點大的小事他才懶得管。

蕭瑟的風，臨近冬日的氣候有些微冷。

身穿上好絲綢，腰系玉帶的秦天不作應答，默默得望著有條不絮，搭營煮火，早已疲憊不堪的敵軍。

這無疑是個突襲的好機會，四千大軍，只有山西王秦棣麾下的兩千精兵，是他值得在意的，其他的不過是一群連雜牌軍都不如的雜牌軍。

只不過他麾下人馬不足，聽說山西王秦棣更是把麾下的超凡境中期的武修帶來了，北方聯軍強者眾多，趙云說的沒錯，守城才是上上之選。

“密切觀察敵軍動態，隨時跟本王匯報。”

秦天留下一句便離開城墻。

……

興都城

留守在城內的，是陳葛優的上門女婿——張不凡。

不同于秦天的大勝歸來，舉城歡興，士氣大漲。興都城陳家猶如末日來臨，府邸內的下人大氣不敢喘。

“爹～”

凄慘的嬌聲，身穿紅裙的少女，撲在陳葛優死去的尸體身上，淚下如雨，令人心痛。

旁邊還橫放著兩具年輕的尸體，分別是陳韓蕭跟南軍，皆都身軀被洞穿，傷痕累累，血跡斑斑。原本死不瞑目的雙眼，也已被人閉上，肉身彌漫著怨氣，讓人寒毛卓豎。

尸體是被陳葛優的下屬帶回來的。

因懼死的他們逃離過后，心中過意不去，躲在遠處的他們待到曦王人馬離開后，才偷偷得把三人尸體給運回來，也不枉多年吃人俸祿的恩情了。

不怪他們怕死。

有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更何況他們非親非故，也非陳家募養的死士，相識不過是各有所需，明知此戰絕非他人能敵，心生膽懼是人之常理。

留守在興都城的巔峰武者，在逃回來的同僚一番描述之后，皆為曦王勢力的強大而心生退意。

兩名超凡境中期。

一名超凡境初期。

麾下還有眾多巔峰武者。

這已經是擁有超過一郡的實力了，絕非蝸居在小小興都城的他們能夠對抗的。

他們隱晦的相互對視，無一不想離開這是非之地，另謀他路，卻不敢在現在表露出來。他們不當是畏懼張不凡超凡境初期的實力，更是如此下賤的做法，說不出來……

“你們先退下吧。”

張不凡面色低沉，衣袍不時飄動，他在強行收斂自己的氣勢，生怕打擾到紅裙少女的哭泣。

這是他的妻子，陳蕭雪。

“是。”

一群下屬輕聲拱手，暗自松了一口氣，廳堂內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壓抑，他們早就期盼能有一位做得了主的人讓他們離開。

“父親，凡兒會好好照顧雪兒的，您就安心的走吧……”

待到外人離開，張不凡眼眶通紅，跪在陳葛優面前，緩緩說道。

在外人眼里，他是一名天賦異稟，強大無雙的武修。但在自己眼里，他不過是個運氣好的孤兒。

要不是那年，他被仇敵追殺，年輕時的陳葛優出手相救，他怕是早就死在仇家手里。

陳葛優待他不薄，讓他親手手刃仇敵不說，還是待他如親身骨肉一般，更是把唯一的女兒托付予他。這一世，就算拿他的命換，這筆賬也已還不清了。

“都怪凡兒，要是凡兒堅持著一同出城，您和大哥就不會遭遇毒手了。”

張不凡的眼中充斥著悔恨，他恨老天對自己命運的不公，在他八歲那年奪走了他的雙親，如今更是把他再生父母給奪走。

“阿凡，你一定要給爹報仇雪恨！”

陳蕭雪忽然轉過頭來，凄美的容顏讓人心碎，她恨死秦天了，為什么秦天要趕盡殺絕，為什么他要如此狠心。

“我一定會替父親報仇的！”

張不凡把她擁入懷中，抬起頭，眼眸被淚花掩蓋：“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