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多，明玉替戴本鐘鋪開被子的時候，照例還是問道：“大主裁，您需要哪位姑娘侍寢？我給您安排。”

戴本鐘一整天都被那名刺客的話，攪得心神不寧的，知道從鐘若櫻和鈕九天的嘴里，問不出足以讓他相信的答案來，所以在白天的時候他只字未提……訓練的時候，他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心里一直在打鼓，事關自己的性命，他不得不慎重。

——怎么樣才能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呢？

戴本鐘呆呆地坐在床尾的那座鉆石小山邊上，發(fā)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帳篷內一下多了幾十位姑娘，他愣是沒有覺察到。

明玉這一問，戴本鐘突然有了主意。

“就你吧！”

明玉一下笑了，“九公主和鈕國舅剛送來不少漂亮姑娘，主裁大人就不想看看……”

戴本鐘起身看了一眼，送來的這些姑娘，果然個個都嬌艷無比。

“你不愿意就算了。”戴本鐘顧自脫了衣服，鉆進了被窩。

“我十分愿意，能夠侍奉主裁大人是我的榮幸，但主裁大人還需要再挑一個耀琊國的姑娘，這是九公主和鈕大國舅定下的規(guī)矩，什么時候都……”

“我知道，他們是擔心我厚此薄彼……就穿白裙子的那一位，讓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

從被窩里鉆出頭來的戴本鐘用手指指了指，這姑娘戴本鐘面熟，也是最初的那八位姑娘之一，長得特豐滿。

被選中的那位耀琊國姑娘，一臉的激動，燈光下竟然泛起盈盈的淚花……鈕國舅私底下許諾過，誰能博得大主裁的歡心，獎勵國都大華壘郊區(qū)的一座大莊園。

很快偌大的大帳篷內，只剩戴本鐘和兩位姑娘，所有的燈光也都熄滅了，戴本鐘掀開被子，拉了一把明玉，明玉順勢躺到了他的邊上。

就在戴本鐘以為那位耀琊國姑娘至少也會睡在另一頭的時候，身邊又多了一人，戴本鐘一下傻眼了，這樣子貼身相互監(jiān)督著，他根本就沒機會悄悄和明玉說上幾句悄悄話。

而且，黑燈瞎火之下，場面一下就失控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戴本鐘等明玉和那個還不知道她名字的姑娘都稍微平靜一些的時候，重重地嘆了口氣。

“主裁大人，您是對我們不滿意嗎？”

那姑娘很有母愛地把戴本鐘摟在她的懷里，敏感地問道。

“算了，跟你們說了也沒用。”

戴本鐘掙脫那姑娘溫軟的懷抱，仰天躺著，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主裁大人，您有心事盡管說，我和溫盈盈能幫上的，一定幫您。”

明玉因為弟弟的事對戴本鐘一直心存感激，轉過身來很真誠地說道。

“對，明玉姐和我現在都是主裁大人的人了，理應同甘共苦……”那位叫溫盈盈的姑娘側過身來，緊緊貼住戴本鐘，很江湖義氣地表態(tài)道。

“我和你們說的事，你們能保證不和九公主和鈕國舅報告嗎？”戴本鐘試探道。

“我保證不說……”

溫盈盈搶在明玉前面保證道。

“只要不是叫我干十惡不赦的十宗罪，我保證不說。”明玉保證雖然遲了一步，但讓戴本鐘聽了更加可信。

“我的好日子恐怕是馬上就到頭了……”

戴本鐘第一句話，讓兩位姑娘都不由自主地抱緊了他。

“這怎么會呢？我們九公主對您可是不薄啊！”明玉說道。

“是啊！鈕大國舅還吩咐我們，讓我們好好照顧您，有他們兩位護著您，我們的好日子不是才剛剛開始嗎？”溫盈盈這里說了我們，讓戴本鐘心里感覺到了一點小溫暖。

“今天早上……”

戴本鐘把那刺客說的話，復述了一遍，接著問道：“在你們吉闊大陸，是不是有那種用人祭天的習俗？”

“在我們挈馳國，祭天年年有，但用得都是牛馬羊牲口，用活人祭天的這些年很少聽到了。”明玉回答道。

“我們耀琊國，是有用活人祭天的陋習，但連年征戰(zhàn)，人口銳減，我們的耀琊國國王早就明令禁止了，大主裁是擔心自己被祭天嗎？”溫盈盈說道。

“是的，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種事在我們天界大陸的歷朝歷代常有發(fā)生，同理，你們吉闊大陸也好不到哪兒去……”

戴本鐘越說越覺得心驚肉顫。

三個人沉默了許久，明玉打破了沉寂。

“我想起來了，我聽奶奶說過，龜殼占卜分‘天、地、人’三種，天卜又稱血卜，事成之后，是得用活人祭天，因為他泄露了天機……主裁大人，您知道是怎么被選中的嗎？”

“就是通過烏龜殼找到我的，嗎的，那刺客說的果然是真的，把我當大牲口了……”戴本鐘心中燃起洶洶怒火。

“噓，主裁大人小聲點，擔心隔墻有耳。”

溫盈盈用手掩住戴本鐘的嘴。

“怎么辦啊？明玉姐。”

溫盈盈話里已經有了顫音。

“這事不過是我們的猜想，就算是真的，又有好怕的？”明玉伸過手來，拍拍戴本鐘，又拍了拍溫盈盈。

“明玉姐，你想好對策了嗎？”

溫盈盈支起了腦袋。

“對策我暫時沒想出來，但他們找到大主裁，是為了解決天鵝湖之爭，有一點可以肯定，就算他們早有祭天的想法，在天鵝湖裁決出來之前，我們的主裁大人應該是安全的。”

明玉在家里是老大，入伍后又當了三年的內侍領班，分析問題很有條理。

“是啊！明玉姐，你真聰明，我怎么沒想到呢！”溫盈盈由衷稱贊道。

“我是可以把裁決日期往后拖拖，但終究有一日我還得面對……嗎的，這兩個騙子，我饒不了他們。”戴本鐘咬牙切齒說道。

“我也是夠倒霉的，幾十億天界人偏偏卜到了我。哎，你們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這根本就是個錯誤呢！也許他們應該找的是戴本金童那個人呢，現在取四個字名字的人也挺多的……”

戴本鐘接著把鐘若櫻他們怎么卜到自己、怎么找到自己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本鐘哥，不是我打擊你，據我所知，占卜確定人選是個慎重繁瑣的過程，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他們都有辦法一一區(qū)別開來，你說的那種情況，應該不會發(fā)生。”明玉把戴本鐘的僥幸一下擊了個稀巴爛。

“我絕不能等死，我一定要盡快回到天界去……如果我死了，我爸媽還怎么活，我還有個不到四個月的妹妹呢……”戴本鐘的眼淚不知怎么就流了出來。

“本鐘，別害怕，我明玉雖然沒什么本事，不過是九公主的一個丫頭，但我向你保證，不管遇到多難的事，我一定盡我所能送你回天界……”

明玉把戴本鐘緊緊摟在懷里。

“對，本鐘，我們三個現在是最親的人，我溫盈盈也向你保證，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有辦法從鈕九天的嘴里知道事情真相的……他知道今天晚上是我侍寢的，明天一定會來找我。”

溫盈盈干脆從床上下來，摸黑倒了三碗酒過來。

“來，我們一起喝一碗，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們三人團結一心，一定能夠心想事成！”

“謝謝！謝謝你們！”

戴本鐘接過碗，把半斤青稞酒一口悶了。

——嗎的，想過河拆橋，做夢去吧！如果被我知道你們包藏禍心，我一定要叫你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外面起風了，嗚嗚的怪叫聲，像是戰(zhàn)場上的那些孤魂野鬼在嗚咽……

“本鐘，你抓緊時間睡會吧！”

溫盈盈見有巡邏的士兵，舉著火把靠近了帳篷，示意戴本鐘趕緊躺下。

戴本鐘酒勁上來，很快就昏昏睡去……

風越來越多，雞蛋大的雹子打得帳篷“砰砰”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