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柳湖的一番忽悠，霍蕓痛定思痛，白天去外門上課，晚上回玉靈峰修煉，玩命堆修為。偶爾去宋戎閉關的靜室外瞧一瞧，早已辟谷，不擔心餓死，反而擔心被關在里面一個人寂寞死。

等到第一片雪花落下，霍蕓伸出手，小小的一片雪花，原來真的是六邊形，轉瞬在手心化掉。

空萊山峰錯落，夏季云霧蒸騰，落在半山腰。有時恍然，以為是置身仙境。初冬時節，不到銀裝素裹的時候，地上只點綴著幾片白色，遺憾不能堆雪人。只是空萊大約也沒有那般天真不知事的人和她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過往的人大多穿著單衣，對修士而言，寒來暑往，早已失去了驚喜。唯有幾個女修的衣裳上點綴著皮毛，不為保暖，只為應景。

冬天到了，霍蕓想起答應過宋青山一件事。取出一只紙鶴，用筆寫上幾個字，折好放飛。

這是宋戎的杰作，可以短距離傳信，用起來并不方便。她想念手機、電話、郵箱……

晚間，宋青山到了玉靈峰，他是自己御劍來的，比霍蕓當初表現好得多。

右手拂起門簾，霍蕓才發現他長高了。他們已經很久沒見了，遲幻之修改了宋青山的課表，兩人課程重合的不多。

宋青山裹著白色的披風，內門里唯一一個穿冬裝的人。沒到煉氣四層，尚是凡人之軀，普通的傷寒感冒就能把他放倒。

“師姐。”

“來啦。”霍蕓招呼著，面前放著幾十塊布料。

看到眼前的景象，宋青山想起每到換季前，母親也是如此，要給家人準備新衣。

霍蕓微微一笑，問：“怎么愣住了。”

宋青山說：“想起從前在家，母親總要為我準備新衣。”

霍蕓愛莫能助，媽媽只會帶她去商場血拼，不會縫衣服。

揭過這一段，“上次說做五色翻云旗，今天叫你來，想問問你有什么要求。”

要求？宋青山愣住，現在用的幾面陣旗都是外門的通用貨。遲幻之手里的好東西多，無奈他修為太低，用不了。

修真界法寶講求適用性，太偏門的東西沒銷路。另一方面并不注重用戶體驗，法寶身上制造者比使用者的痕跡更重。

霍蕓過去做過幾個小法寶，總的說平均線以上。五色翻云旗送給宋青山的生日禮物，她想精益求精，至少能用完煉氣期。索性就找來使用者做私人訂制。

五色翻云旗有固定的形制，能做花樣的地方不多。“顏色、花紋、大小。”

宋青山一枚筆直的直男，“膚淺”的東西從不在乎。從前是母親安排什么他就穿什么，現在門中發什么穿什么。

“隨意就好，我要求不多。”

霍蕓終于明白乙方面對甲方爸爸的無奈，能隨意得了么。“我們從顏色和材料開始。”

指著面前一堆碎布頭，“喜歡什么顏色。”

母親是一匹匹布挑，霍蕓“寒酸”多了。簡單回答：“白色。”

霍蕓發覺陣布材料好像拿太多了，一個個介紹下來，時間不夠。求助似看著宋青山，“要不，我們隨緣挑。”

宋青山微微挑眉，“怎么隨緣？”

“挑一塊白色的，再閉眼挑一塊其他顏色，試試能不能染成白色。”

“好。”宋青山同意，省的麻煩。

隨手挑出一塊白色的布料，閉上眼，右手往前伸去，拿出來看，藍色的。

霍蕓指著白色的布料說：“千蛛煉，由赤霞蛛的蛛絲織成，有劇毒。”

宋青山馬上將布放下，“放心，上面涂了臘，毒性透不出來。”

介紹另一塊藍色布料，“素昆布，一種名為素昆的樹葉經脈織成，水屬性，可防火。”

宋青山覺得世界真奇妙，蛛絲和樹葉也可以織成布。

接下來是旗桿材料，好在木材數量不多，一個一個介紹過來，到了胡楊，難免多說幾句，“我家鄉也有，長在沙漠里，神采雄姿。三千年不死，死后三千年不倒，倒后三千年不朽。人們把它當做頑強不屈的意志和生命的象征。”

從前霍蕓覺得這些話酸，酸掉牙。現在看，心中卻涌出一股暖流。

不知哪一點觸動了宋青山，“就它吧。”

即使成為修士，壽數不過千年。死后化為枯骨，哪能像胡楊一般，不倒不腐。又恍然想起霍蕓提起他們信史五千年，哪來的時光看一棵胡楊的生死。

陣旗主要材料選好了，霍蕓帶著宋青山到另一張桌子前，零零總總放著十幾面陣旗。

哪怕宋青山是一枚陣修新丁，也沒有同時見過如此多的陣旗。

霍蕓嘟著嘴，都是五色翻云旗，不過是廢品。從庫房底翻出來，比一比，才發現大小不一。

修真界是沒有標準化的說法。法寶煉制通常只有固定的材料和手法，大小外形等全看煉制者的心意。

“人的體型手型不一樣，對陣旗的要求也不一樣。”霍蕓瞎編的，她把媽媽去裁縫店做衣裳的經驗拿過來。

既然沒有規定必須做成一樣的大小，專門做一個尺寸也行得通。

“你不是左撇子，我們最大的問題省了。”霍蕓還沒想過左撇子的陣旗應該怎么做，在空萊還沒見過呢。

“以你的年紀，身高還會長一長，手變化不大。把手伸出來。”

宋青山依言將右手伸出，修長白皙，經絡分明，可以出道做手模。

霍蕓忍不住將自己的小胖手藏在背后，慚愧！“真好看。”

宋青山愣住，聽過很多贊美，家世、容貌、學識、風度……第一次有人夸他的手好看。

裝模作樣的咳嗽幾聲，將一把旗子塞到宋青手里，“試試大小合適嗎，尤其是旗桿的粗細。”

按理說，應該有一張對照表的。但是修真界它不講道理。只能用笨辦法，靠使用者本人人肉識別。

宋青山經歷一場新奇體驗，同樣是五色翻云旗，不同的大小真的有區別。到最后兩人有些糊涂了，旗桿的粗細差距并不大，分別起來有難度。

霍蕓祭出“閉眼大法”，讓宋青山跟著直覺走。

男人的直覺可不可信，是玄學范疇，以后再討論。

“看來得抽時間跑趟空寰谷，把你們的數據記錄下來。”

七個內門，一個親傳，一個長老，九個樣本，還是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