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和石立碰頭，已然是一頓飽餐的心滿意足之后。

那時的我正漫步在去往“據點”的路上，老遠便聽見后頭有人喊我的名字。一回頭搭理，那人便步伐沉重地徑直向我小跑了過來。

“怎么樣？”看著他的五官擠出的疲憊模樣，我很好地克制住了內心的竊喜，無所神情地問道。

“很糟糕！”他喘著粗氣彎下腰，斷斷續續回答道，“小廣場那兒的樹叢，我是再也不想去那鬼地方了。沒有一片樹葉，沒有一星蔭涼，就要我頂著這破太陽烤，頭發都快給燙卷了。還有那灌木的高度，裁剪的真是剛剛好，要我蹲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活活弓了二十幾分鐘的腰。而且又得留意躲避就在不遠處的兩個教導老師，我簡直……”

“行了行了別抱怨了，”我怕再不讓他安靜會兒，他的聲音就會一直連到明天早上去，“我是問你拍照片的任務做得怎么樣？”

“哦那個啊，當然完成得很順利了。我敢打保票，所有經過我眼前的符合推理特征的人我都有做完整的記錄，沒有一條‘漏網’的。”

“嗯。”聽完他的信誓旦旦，我的反應只是點點頭，轉身便要繼續往前走。

“哎，你對我的辛苦作業只有一個‘嗯’的評價嗎？”石立立刻直起身跟了上來，并排在我左手邊，“就算不說幾句好話感嘆，那也得和我講講你那邊的情況如何呀？”

“我那邊？我那邊和你一樣啊，把所有那些快步的‘背包男’都給偷拍了下來。而且格外留意是否有失主自找上門的跡象，不過結果和早上我們隔三差五觀察操場后的一無所獲一個模樣就是了。”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中午的處境是不是和我一樣的艱難。”

“你問這個啊，”我摸了摸下巴，袒露出同樣的疲態，“那是肯定的，雖然待遇稍微比你好一點點，不用曬太陽，但是為了不讓偷拍表現的太明顯，我也是扎著馬步在走廊熬過這么長時間的。而且，因為手機拍照沒有立拍得來的方便，想要畫面不模糊的話只有不斷的調整和連拍，所以一中午下來別提我手指有多酸了。”

我甩甩右手，石立立刻就表現出了滿臉的同情。

……

“啊，累死了。”石立平躺著砸在沙發床上，革皮下的彈簧發出縮伸彈回的聲音。

我走到窗戶邊取下攝影狀態的手機，坐在椅子上快速瀏覽起自己不在時窗外的動靜。

一開始是零零散散，后來變成三兩成群。

步伐矯健大步流星的，緩遲慢步自在悠游的，舉止小巧嬉笑顏上的，舞手蹈足指點江山的……遠處，近處，同以往一樣，飯點過后的操場上總是少不了罕見的熱鬧——在房間里擁擠陰暗久了的人們，似乎終于在這樣陽光下的空曠中得到了感情釋放。

我的眼睛緊緊盯住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一毫來回輾轉地比著尋物的模樣，直到操場上再次變得零零散散，最后回歸平靜。

雖然失主自始至終的無作為本就令我沒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二倍速掃略過近三十分鐘的錄像后的一無所獲，加上忘記調亮度導致不到四十的余電，還是讓我止不住地嘆氣唉聲。

“這么不上心不主動的失主也是沒誰了，”我開始抱怨起來，“算了，石立，我們還是先把中午拍的‘嫌疑人’都篩一遍吧？趁現在對當時的場面還有點映象。”

“石立？”

耳邊傳來呼嚕聲。

“石立！”

“這家伙不會是真睡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