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煙火的真相(上)
書名: 流沙中的偵探作者名: 木萬一本章字數: 2157字更新時間: 2021-06-02 22:57:42
“越復雜的東西,往往孕育在越簡單的事物當中。很多問題,其實有時候僅僅需要轉變一下思考方式,或者變換一下觀察的視角,便能夠輕而易舉的將其解決。”坐在車后座上的我一本正經地述說著,“而這一系列煙火連環殺人案,之所以會表現得如此難解和復雜,完全是因為你們負責調查的警方,三年來一直都缺失一個關鍵視角的線索,那就是一具能夠開口說話的尸體。”
“開口說話的尸體?”隴警官不解地問道。
“是的,也就是我們剛剛才見過面的賈銘哲,”我點了點頭,“因為這起連環殺人案件,如果在沒有任何關于時間線上的證明的情況下,是基本不可能被人徹徹底底地推理破解的。”
“時間線上的證明,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們要是想理清兇手連環殺人所遵循的內在邏輯,是撇不開對兇手行兇前后的所作所為進行分析的階段的。”
“內在邏輯?照你的說法,難不成你已經確定這煙火案的兇手并不是完全隨機的無差別殺人了,在每起受害者之間完全沒有共同點的前提下?”隴警官頭頂的問號愈發濃重了。
“當然有共同點,只不過在你們警方之前的調查中,由于技術的原因并沒有引起注意罷了,”我很快回答道,“不過這點之后再進行解釋。隴警官你先回憶一下今天早上與賈銘哲見面的場景,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嗎?比如說賈銘哲的言行,或者他的外貌什么的。”
“奇怪的地方?言行?外貌?”隴警官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啊楊軒,現在我的注意力全在車子前后的路況上,沒法騰出腦子去仔細思考其他事情。你也就別賣關子了,直接把答案告訴我,滿足我的好奇心就行。”
“好吧,那我就單刀直入了。”我挪了挪身子,使自己以一種舒適的姿態來面對后視鏡里的隴警官,“其實剛剛我在醫院里獲得的關鍵信息,總結下來不過以下三點。一是賈銘哲回憶自己被襲擊時,所說的那句‘突如其來地被人從后面悶了一棍,瞬間失去了知覺’,隴警官應該有映象吧?”
“嗯嗯,我記得那是你在追問蝙蝠手帕時得到的賈銘哲的證詞。這句話除了表明了罪犯下手的果斷與殘忍,以及賈銘哲并沒有時間通過感官捕捉到兇手任何信息的事實之外,我似乎,并沒有品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別急,單看這條線索的確不能為案件的偵破提供任何有實際意義的推進,但如果結合這第二條關鍵信息,耐人尋味的氛圍可就烘托起來了。”
“那是什么?”
“就是賈銘哲身上的傷啊,我是在自己的思維即將陷入放棄邊緣的時候,看著手舞足蹈的賈銘哲而想到的。”我解釋道,“難道你不覺得有問題嗎?明明賈銘哲說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瞬間擊暈的,根本不存在反抗的戲碼,那為什么他的雙手會在醫院里,纏上這么多的石膏呢?”
“嘶——對吼,照賈銘哲的說法的話,他的雙手是不存在受傷的機會,并且嚴重到要打石膏的地步的,”隴警官若有所思,“誒,有沒有可能是兇手在行兇后,出于報復,而對不省人事的賈銘哲進行‘鞭尸’的呢?就像煙火案的其他被害者那樣,最后不也都是以遍體鱗傷的死亡狀態而被人發現的嗎?”
“不不不,這不一樣,后者的遍體鱗傷的確可以用殘忍的‘鞭尸’來解釋,但前者可僅僅只是受傷了幾個拇指啊,這么有針對性的‘鞭尸’,你要說兇手他沒有某個方面的執念,我是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有道理!!所以你才會稱之為‘時間線上的證明’!”隴警官的聲音突然高漲了起來,仿佛一個已經在沙漠中苦苦挪走了幾天幾夜的可憐漢終于望到沙丘后隱隱若現的綠洲一樣,“之前的案件,我們警方趕到現場時,得到的線索僅僅是一具沉默的冰冷的尸體。對于其身上的傷口分析,也只能因為各自受傷的時間相差無幾,而被簡單地歸類為‘反抗產生’和‘鞭尸產生’兩類,完全沒有機會聯想到對各個傷口進行分辨,然后探究其蘊含的兇手執念的破案思路。”
“是的,這便是你們安諾姆警察三年來一直無法將案情推進的原因,而這次幸存者賈銘哲的出現,便成功打破了這個僵局。”我堅定地點了點頭以示回應,“所以三年前的每一個案發夜晚,時間應該都是這樣推進的。兇手先將目標人物擊暈,然后才開始自己的現場布置工作。他把象征自己手筆的煙火安放在被害者的周圍,之后,回到尸體的附近,利用手中的兇器將自己的執念通過撞擊的方式‘打印’在被害者的雙手上。等到一切準備就緒,他再繼續掄起兇器在被害者的尸體上完成所謂的‘鞭尸’的工作,并以此,來宣泄自己的情緒和混淆警察的視聽,將自己的殺人邏輯藏匿于遍體的雜亂傷痕之中。最后,再自滿式地引燃煙火的引線,將自己的罪惡以最為顯耀的方式,呈現在安諾姆的人心惶惶的夜空。”
“可惡!!這該死的家伙!!”隴警官氣沖沖地說道,瞬間將車子儀表盤上的指針,順時針拉動了一個大刻度。
“呃,隴警官你冷靜冷靜,高速公路上還是要跟前車保持安全的距離,”被這突然的加速度嚇到的我趕緊分口勸道。
“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沖動了沖動了。”隴警官勉強地笑笑,緩緩松開了左腳底下的油門踏板。
見自己的身子恢復了原來的平穩狀態,我便咽了咽口水繼續開口述說起來:“咳咳,而賈銘哲遇襲的那天晚上,兇手的計劃卻被我這個‘跟隨狂’給破壞了。當他掄起兇器準備一如既往地給自認為的‘尸體’畫上煙幕彈似的虐痕時,我湊巧踢起的石子剛好引起了他的注意。面對一個不確定因素的即將到臨,神經緊繃的兇手不得不放棄自己的現場‘修繕’工作,將兇器隨手丟入身邊的‘搬運工’溪水里,點燃了安置于現場的煙火,便草草逃離了現場,為這起昭著的連環殺人案,留下了一個寶貴的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