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亦安慵懶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斜著頭去看坐在沙發另一頭的沈晴柔。

她拘謹的端坐在那，目光有一下沒一下的打量著四周。

這個屋子干凈整潔，一樓客廳只有沙發茶幾和一個電視，客廳連著廚房，簡單的廚具擺在明處，干凈得一看就是很少做飯。

莫亦安想起剛才她問的怎么出去買東西，以為她在擔心食物不足，才一直盯著廚房看。

“放心，我儲備好的食物，足夠了。”

客廳頂上巨大的水晶燈揮著耀眼的光落在他的發間，蒼白的臉，無力的笑容，周身散發著的陰森，即使屋內多么溫暖，也忍不住打一個冷顫。

即使是被燈光照耀下，夜晚的瞳孔是深褐色的，那深褐色中是一個小小的人影，他看著這小小的人溫柔的笑著。

“足夠讓你改變心意。”

這幾天降溫屋內暖氣開的很足，但沈晴柔怎么感到一陣寒意，她整個人縮在沙發里，抱著雙腿，不卑不亢的看著他。

他篤定她會改變心意，她知道了一切，為什么還這個肯定她會留下來？

“你到底想讓我怎樣？”

莫亦安依舊是淺笑著，他單腿踩在沙發上放在膝蓋上的胳膊拄著頭，瞇著眼看著她。

“何歡處于昏迷狀態。”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仿佛在說著無關緊要的話題，讓沈晴柔心里一驚。

“跟我有什么關系！”

“如果何歡還不醒，而沒有第二個目擊者出現。”

“你知道的，身為嫌犯的池照水會怎么樣。”

也許是屋內猛然一熱原因，她心里一陣刺痛。

她到底是因為什么變了表情？是聽到何歡昏迷還是因為池照水？

他饒有興致的瞇眼看著她，仿佛內心有了答案。

“你是真的喜歡何歡嗎？”

沈晴柔微微一愣，他這是在質疑她這四年對一個人是否真心？

“那還用說！”

“可是為什么我感覺你好像更關心池照水？”

池照水？她遲疑了一下，認識那么久的人突然被當成疑犯抓進去，她又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當然會為之動容。

“說到何歡昏迷你好像除了吃驚也沒什么。”

“對你來說到底誰更重要呢？”

“真是匪夷所思啊！”

他假裝在思索的樣子，對于答案好像又了然于心。

“廢話！何歡做出那樣的事我怎么可能還想他！”

“可是那是誤會啊，他不知道才拋棄你的。”他故意把拋棄兩個字讀得很重。

好像受了重創，沈晴柔閉上了眼，輕輕嘆息，“那又怎樣，拋棄就是拋棄，說什么都是借口。”

到底是他的不信任，如果他相信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好好溝通，也許......

不！沒有也許！不管她怎樣說，那時的何歡都是不相信的，他一心只想她是個只會用卑鄙手段勾引人的女子，不管她這幾年是什么樣的表現。

她早該想到，相信她的只有池照水，不管她說什么，或是什么也不用說，一個眼神就足夠了，就好像是她的一個眼神，他就會馬上接道，“嗯，我懂。”

“那么在乎池照水的你一定會好好配合我的。”莫亦安嘴角噙著一抹壞笑，手指摸著無須的下巴，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讓沈晴柔忍不住想揍他。

看他這幅表情腦子里一定是在想什么齷齪的事！

“你是想犧牲我來換池照水？”沈晴柔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是在現在莫亦安這一系列行為看來，他是想要她。

“誒，怎么能是犧牲。”他的整個身子向沈晴柔方向倒去，在沈晴柔還沒明白他要做什么時，頭枕在她的腿上，含情脈脈的抬頭看著她。

“兩情相悅，怎么能說是犧牲？”

他眉眼帶笑，話里藏話，步步暗示。

他是想叫她對池照水說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喜歡上了莫亦安？

才一天而已？

當她沈晴柔是什么？！

“我知道，時間是短了點，不過你想想池照水在里面等不等的了。”

“別忘了何歡他家有多厲害。”

“那你想怎么做？”

枕著沈晴柔腿的頭無賴的蹭了蹭，才起身。

莫亦安似乎早有準備，他走到電視柜前停下，蹲下身，拉開一個抽屜掏出一個U盤，轉身回到沙發上，靠著沈晴柔坐下，拿起茶幾上的電腦。

“這里是我找人拍的錄像，跟當時是一個地點，找了分別跟池照水和何歡很像的人做的。”

“那何歡醒了怎么辦？”

莫亦安嘴角掩飾不住的瘋狂上揚。

“放心，他醒不過來了。”

這一句話一個表情，驚得她后背一涼。

“你什么意思？”

他聳聳肩，嘴角依舊上揚，“字面意思。”

臉上的欣喜讓她覺得，這個人，真可怕。

她嗤笑一聲，“你當警察傻嗎！何歡要是死了，臉上沒有指紋嗎！警察可以采到指紋的！”

聽到這句話他笑的更得意了。

“你是傻了嗎？即使觸碰到了他的臉，指紋幾經波折早就采集不到了。”

她愣了一下，這場戲就像是莫亦安為他們專門策劃好的一樣，是啊，只要他不開口，只要他不找人，池照水就不會被放出來。

一天過去了，池照水一定說明自己是打了何歡，但是走之前他還好好的，但是目擊證人一口咬定就是他將何歡打致昏迷，能怎么辦？

“你會說池照水是無辜的對吧，你會想辦法把池照水就出來的是吧？”

她內心糾結著，是這個人，自導自演，一句話把池照水送進去，又不得不求他再把池照水放出來。

犯人是他，做好人的也是他，怎么什么角色都是他了。

她無力的推開莫亦安靠在她肩上的頭，反復看著那個偽造的打人視頻，真的用心良苦，從兩個人的身高身材衣服的款式都是一樣的，就連相貌也差不多，只有放大才能看出那個打人的臉不是池照水，假扮何歡的人將頭撇到另一邊，看不清臉，這樣看來視頻偽造的很成功。

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細小的雨珠密密匝匝打在落地窗上，她沒聽見只是一遍一遍反復看著視頻，確保萬無一失沒有任何漏洞。

她也沒有聽見莫亦安在廚房燒好了菜。

那是她第幾次重播這個視頻了她也不記得了，短短幾秒的視頻，幾十次一百次，多到她都記住揮拳的次數，位置，哪一秒哪個動作。

莫亦安把飯菜端在她面前，是簡單的柿子炒雞蛋和米飯，還有中午剩的湯。

她本想拒絕，肚子卻誠實的先“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莫亦安暫停了視頻，柔聲說道，“吃飽了就可以見到他了，你說，萬一你明天突然暈倒了怎么辦？”

“那我可要把你帶走，一眼也不讓你見他。”

他的語氣不像是恐嚇，更像是在哄小孩子。

她反復思量了一下，確實，他真干得出來。

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選擇端起碗大口扒著飯。

吃飽了才有力氣見他。

嗯，其實是，吃飽了才有力氣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