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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星河

  • 臥看云起時
  • 七錦殿下
  • 2443字
  • 2019-04-02 14:24:15

柳三殺。

臥云想要驚呼,卻又狠狠扼住自己的沖動。她猛退三步,縮到身后的窗戶那,滅了火折,兩手已做好防守的架勢,只怕這瘋婦拿出比試那天的狠勁與她廝打。

“你為何在這?”

臥云先開了口,柳三殺借著身子不適的由頭,夜探孟家后院是為的什么,莫不是和她一樣的緣由?

那邊柳三殺慘白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從窗外射進一束月光落在她一雙眼上,眸中的寒光盯住臥云:“你又為何在這?!?

她的語氣本應是疑問句,卻在句末加重了口音,變成了一句陳述,仿佛她已對臥云的問題做出了回應,卻又像是在對臥云心事的窺探。

臥云見她并無打架的意思,放下防備點起了火光,耳邊又想起那日宿千對她說的話。

“你那日為何殺我而又救我?”

“因為我們都在這。”

柳三殺的身子僵著,火光映著她的面容,一雙空洞的眼眸分外地嚇人,可臥云能從中清楚地感受到那股沖她而來的殺氣已經消失了。

“嗯?”

“因為我們都在這。”

肯定的語氣,卻不是所答卻非所問。

“快跟我走?!?

柳三殺淡淡地說罷,揮了手就把火折子給滅了,一騰身往窗外跳進黑暗中。

臥云雖覺得莫名其妙,她好不容易溜進這里,還沒有什么發現,柳三殺就突然冒出來要她走,這女人莫不是神經又失常了?可看著她那冷靜堅決的眼神,臥云還是快步追上她,不忘騰空使了個小法術將身后的窗合上。

兩人順著柳三殺事先備好的無影繩離開了后院,柳三殺又將臥云帶到接近臥云住處的一角屋檐上。

“為何將我帶出來?”

“救你。”

“怎么說?”

“方才宿千過去了,孟府每晚都有人要過去查看后院情況的,”柳三殺歪著頭,在黑暗中瞇起眼睛看著臥云,“一棟一棟地,一間一間地查?!?

她的言下之意臥云自然懂,若今晚沒有她柳三殺相助,她臥云必定已被逮了個正著。

“多謝?!?

臥云紅了臉,換做半月之前的她,怎么也想不到有對這個女人言謝的時候。

柳三殺沒回應,只抖了抖衣袖,從袖口中拿出藏的兩壺小酒來,遞一瓶給臥云。

“這……你干嘛?”

“言謝就不必了,你這小子今夜陪我喝一壺。”

臥云接過酒,被柳三殺這一下驚到發愣,雙手捧著酒壺,動也不動。柳三殺看她這傻樣,輕哼了一聲。

“沒毒,今日我向小廝要的?!?

“這么說來,你對孟家后院已經有過了解了?”臥云也沒顧上酒,只追問柳三殺。

“算不上了解甚多,只是幾夜曾在外面看過,今夜是第一次進?!?

“哦。”

柳三殺仰頭,一股清流送進她的口中。臥云此時和著夜色看向這個滿頭銀白,身軀清瘦的女人,竟然看出了一種凄美。溫柔的月光灑在她的那頭銀發上,生出一片星河的光澤,她垂下眼去,眸子里不再是駭人的神色,只剩清冷,清冷到仿佛臥云變成了空氣,整片天地就只剩下她兀自一人,暢飲著一壺孤獨。

人人都說柳三殺是個瘋子,可臥云此刻卻看得真真切切,她不瘋,她原是清醒得很。

此時十六歲的臥云也很愛喝酒,可是那夜以前她從未看過一個人醉云間有這樣的神色,而她未曾想到的時,三年后十九歲的臥云,也是這樣一人在東海岸邊獨醉,一雙眸子里也有了和眼前這個遲暮女人一般的清冷。

“你……還好嗎?”

臥云沉默良久,只看得柳三殺一口接一口,眼角的淚痕泛著光,她不清楚她的故事,也不知曉怎樣去安慰這個奇怪的女人,只能問出如此一句。

“你還好嗎?”

世人總是問起這一句話。重逢、安慰、想念……如此種種都在四個字的問候里囊括。

可要怎么回答呢?

柳三殺明明不好,她過得一點都不好。家破人亡,一夜白頭,忍辱負重……她一路踏著血才走到了今天,臥云是這十幾年來第一個問她可還好的人。

“我很好,我好極了,呵……”

她背對臥云站過去,與那片鐵爪間破碎的夜空融為一體,身子因為發笑,在風中微微顫抖。

臥云不再出聲,只拿著那壺酒愣愣地看著她。

靜默片刻,柳三殺眼角的淚光已經斑駁,只又一句淡淡的譏笑。

“果然你入孟家的動機不純,我便也不后悔將那根毒針取了出來。”

“呵……哈哈哈……”

臥云的秘密被柳三殺猛然戳破,但她卻沒有一絲慌張。她點點頭,坦然承認。今晚柳三殺能與她同時出現在孟家后院,必定也有著不可告人的心思,她們現在擁有著相同的,得以抗衡的秘密。

“嗯?”

“若你是我的絆腳石,我絕不可能讓你妨礙到我一分?!?

絆腳石?這女人究竟何意?

“那你入孟家是為的什么?”臥云昂頭,反問回去。

“我要的是后院西廂房里的東西?!?

柳三殺輕輕地吐出這句話,拿酒的手卻已將關節擰得失了血色。

臥云點頭,了解了柳三殺的意思。她雖只需拿了孟義的命便可,但她也總覺得若不將孟家后院的秘密解開,那孟義的項上人頭是難以割下的。柳三殺與她要走的路是同樣的。

所以,從現在開始,這個前不久將她重傷的女人竟成了她的同路人?

臥云不禁笑了起來,迎上柳三殺回頭一瞥。

“如此說來,我們要走的路是相同的,我愿助你一臂之力,你也盡全力幫我,過往的種種便一筆勾銷,在孟府這火海里走一遭,多一分力量總是好的。合作愉快。”

柳三殺喝完最后一口酒,回了臥云一個詭異的笑容。

臥云能看出來柳三殺是真心想對她表達善意的,只是她那副蒼白干癟的面容已讓她的笑顏變成了十分詭異的模樣。

柳三殺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表情的古怪,一時不知道怎么收回在臥云臉上的目光,整個人變得局促起來。

臥云望著眼前這個不自在的女人,眼睛里舒展開一泓溫柔。

“謝謝?!?

“宿千公子?!?

看守的兩個護衛對著來人行禮。

“今晚可有什么情況?”

二人否認,宿千搖了搖扇子,走進后院去。

一切看來還是同尋常一樣,仿佛今夜后院從未有來客,只是當宿千走過那棵枝繁葉茂的榕樹時,他的目光同腳步一齊停住了。

榕樹的枝葉一處,生了一個常人難以察覺的痕跡,那塊地方的樹皮有了兩絲和別的地方深淺不一的細紋,且裂縫中的水分還剩余許多,不似其它的那般干枯,也不像是小獸所為,必定是有人踏過了這塊樹皮。

宿千飛到那樹干上,用手輕輕撫摸著那塊傷痕。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眸又在轉瞬添了光彩,望向天際那輪殘月。

黑夜的故事永遠都不只屬于一個人。

臥云“散心”后便沒有再回到酒席去,讓前來尋她的阿芒稟了孟義說她醉了,便裝著步履蹣跚回了自個兒的屋子。

剪斷桌案上的燭火,她躺在塌上,回想著這個夜晚的種種。

眼中是孟家后院的迷樓。

耳畔是孟義言語間的試探。

口中是柳三殺月光下遞來的清酒。

思緒逐漸被拉扯成碎片——

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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