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格外的安靜，餓的實在是受不了的我，跑到了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一桶泡面。

開水房在樓層的最左邊，而衛生間是在最右邊，米娜的病房是在中部，里邊有四張病床，住的人，就只有我跟她。

為了省100塊錢的床位費，我去問護士借了一個凳子，準備就這么撐一個晚上。

唉！也不知道米娜還會不會有危險！

我一邊扒拉著面，一邊感慨著，2萬塊錢，去掉手術費跟床位費后，就只剩3500塊錢了。

看病好貴啊！

也不知道米娜醒來后，有沒有這么多錢還給我。

“你會來找我的！”

那個女孩陰魂不散，又蹦跶出來，跟在我身邊重復著這句話。

我忍住想要潑她面湯的沖動，直接進了病房里。

手機顯示，已經是晚上1：35分了，整個樓層，只有護士站跟走廊還開著節能燈。

3月的晚上，格外的冷，我只穿著一件呢子，又是趴在床邊，實在是凍得睡不著了。

“冷！”

正在刷微博的我，聽到米娜喊了這么一句。

“很冷嗎？”

我起身摸了摸她的手，很涼，人沒有醒來的跡象，蒼白的臉上，眉頭擰在了一起。

可能是手術后太疼的緣故吧！

醫院的被子，確實是單薄，想來想去，我還是咬牙去了護士站。

“護士姐姐，你們這里有沒有多余的被子啊，我朋友的手有些涼。”

護士站里有兩個小護士在做值守，其中一個人去查房去了，還有一個留在護士站。

“不會啊，你們病房的空調沒有開嗎？”

護士聽了我的話后，反過來追問起我。

“你們病房還有空調吹嗎？”

還有這么好的事？那為什么不早說啊，害我白白凍了幾個小時！

“小欣，這位小姐說，他們病房的空調沒有打開，你跟著去看看。”

剛好，查房的小護士回來了，守在護士站的小姐姐，就讓她的同事，跟著我一起回去了。

“確實是沒有開！”

小欣把我們病房的燈打開了，我這才看到，每個病床的正上方，都有一個空調的排氣口。

“你再看看，空調開了沒有。”

護士在一邊的電配房，摸索了好一會兒，才又回到了我們房間。

“好像，沒有什么反應啊！”

我抬手摸了摸，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來吧，你讓開點！”

小護士到了米娜的床旁邊，把我坐的凳子擋在了中間，站了上去，抬手在排氣口處探了探，對我點了點頭。

“空調已經開了，只是暖和起來，還要等一會兒，這樣吧，我這里有個電熱水袋，你先給你朋友用著！”

說著，小欣就從寬敞的護士服里頭，拿出來一個米黃色的熱水袋，遞給了我。

“不用，我把外套先給她蓋著吧！”

我搖了搖頭，這個熱水袋，我都不知道該放哪里。

“晚上這么冷，你還是穿著吧！”

小欣看出來我拒絕的原因，笑了笑，掀開了米萊的被子，打算把熱水袋放到她的腰旁邊。

“嗯？”

突然，她定住不動了。

“怎么了？”

我忙跟到了旁邊，看到那被子下的情形后，心咯噔一下就到了深淵。

小欣摁了床頭緊急通知的按鈕，5分鐘后，急救醫生跟護士都跑了過來。

“病人什么情況？”

“術后大出血，意識已經昏迷，需要趕緊進手術室！”

“這樣的情況，有多久了？”

醫生扭頭問著，好半天，我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跟我說話。

“我也不知道，我沒注意！”

“我們是七點四十進的手術室，九點四十三出來的，十點半，我看她還沒有事！”

我腦子里一片混亂，只能撿自己知道的來講。

手術室外的燈光很暗，原本應該安靜的醫院，在這里卻是忙碌的。

醫生，護士進進出出，不停的跟我做交流。

每一次，帶來的消息，都是不好的。

“如果血流還是止不住，那么她的子宮，就必須切除掉，你明白嗎？”

醫生的話，讓我如墜深淵。

那一份送到我手上的手術同意書，如同有千斤重一般。

切除子宮嗎？

那豈不是以后，都沒有生育能力了？

我靠在墻邊，一邊抓頭發，一邊拿頭去撞面前的瓷磚。

怎么就到了這么嚴重的地步？

這要是真的做了，那米娜以后，要怎么辦？她才26歲啊！

“你想救她嗎？”

那個女孩，又到了我的身旁，依舊是扯著我的袖子，歪著頭看我。

我撇下她，到了對面，開始跟韓云朵打電話，可韓云朵并沒有接電話。

“沒有人能救她了，你聽！”

女孩跟了過來，嘴里重復著：

“滴答——滴答——時間在滴答——”

“你閉嘴！”

我捂著耳朵喊著。

“米娜的家人在嗎？”

護士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在，她現在怎么樣了？”

我立馬抓住護士的胳膊，一臉的期盼，期盼她告訴我，米娜已經脫離危險了。

“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你還是簽字吧，不然，她的生命就會有危險。”

護士搖了搖頭，反問我：

“你覺得命重要，還是女人的生育能力重要？”

“我知道，但是能不能再爭取一下？”

這個道理，我不是不懂，可如果還有機會，哪怕只是0.01%的機會，我們都應該爭取，不是嗎？

“你只有五分鐘的考慮時間，我們真的是盡力了！”

護士給我下達了最后通牒：

“如果我等下出來，你還不簽字，那她的生命，我們就不能保證了，你明白嗎？”

我整個人直接癱坐在地上，那份手術通知書，就被我抓在手里，那上邊的每個字，在我看來，都是可怕的。

“滴答——滴答——”

女孩從一旁走到了我面前，她歪著頭，鼓出的雙眼，在昏黃的燈光下，流露出欣喜的光芒：

“你要不要求我？”

我抬頭看著她，只是一瞬間，立馬抓住她的胳膊：

“我求求你了，救救我朋友吧！”

不管是什么辦法，只要能讓米娜轉危為安，我都愿意去為她爭取。

“你確定嗎？”

女孩微張著嘴，一臉的不可置信，她的手，很用力的抓在我的胳膊上。

“我確定，你要我拿什么跟你交換？”

我咬牙點了點頭，心底做好了跟他做交換的準備。

“我要你去賭一場！”

女孩把臉湊到了我的臉旁，格格的笑著：

“我不僅會救了你的朋友，我還可以讓你發大財，讓你跟她都成為有錢人，你說好不好？”

“你只要幫我救她就好，發財，就不用——”

我搖頭拒絕，這個節骨眼上，你不要告訴我，你還要讓我去買彩票。

“不，你一定要發財，不能拒絕！”

女孩面目突然就猙獰起來，松開我的胳膊，直接扯住了我的領子：

“你要贏好多好多錢，好多好多！”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有些摸不透，面前的女孩到底是一個什么存在了。明明，她在米娜身后，就像是一團霧一般，可在我附近，她就像是一個人。

“我是精靈啊！”

女孩收起猙獰的表情，恢復了原本的無精打采，歪頭看著我：

“你應該記得我的，安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這話問出口后，我就釋然了，她一直跟在我身邊，那么多人喊過我的名字，她知道，是理所當然的。

“果然是這樣！”

女孩皺眉，有些疑惑，又有些謹慎的把手摸上了我的臉，從眉心到下巴，她摸的很仔細。

“你先幫我救米娜吧！”

現在，首要任務，是讓米娜安全下來。

“她叫米娜？”

女孩歪著頭，看著地面，像是對我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如果你不能救她，我答應你的話，就也不做數！”

第一次跟這種東西打交道，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去壓制。

“好！”

女孩瞇著眼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她這般。

很快，她又恢復了鼓著的眼球，直愣愣的越過我，穿過了手術室的門，消失在了前方。

五分鐘后，護士出來了。

“血已經止住了，病人暫時安全了！”

這一次，護士帶來的消息，是好消息，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再一次回到病房，讓我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觸。

這一次，空調沒有再出問題，我坐在床邊，一點都不敢馬虎，死守到了天亮。

實在是太困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安寧！”

是米娜的聲音，我立馬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結果因為腿麻了，直接摔到了床底下。

“你怎么樣，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拉著她問東問西，眼淚都差點彪出來了。

“我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米娜醒來后，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關于錢。

說起錢，昨晚做手術的費用，我還沒繳納。

“只要人沒事，錢什么的，都可以再賺的！”

我安慰她，怕她會胡思亂想。

“安寧，我身上，只有300塊錢，你——”

米娜拉著我的袖子，話突然就說不下去了。

“沒事，我有，你可以慢慢還我！”

我抓著她的胳膊，扶著她躺了下去，故作輕松的問她：

“你餓不餓，我去跟你買早餐？”

出了醫院的門后，我立馬就后悔了，我現在，哪里來的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