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們才到附近的小城鎮，坐巴士到了市區的飛機場，然后直接登記。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您乘坐中國XX航空公司航班102，華州市前往渡朝市（北境旅游風景區）——”

“我們去哪兒？”

米娜在我旁邊，聽到廣播后，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韓云朵跟洛天，坐在我們前排，兩個人一上飛機，甫一坐下，就戴著眼罩，蓋好毯子，保持不動。

只剩下我，還有米娜，外加被放在口袋里的豆花，我們三個在后頭。

昨晚睡的晚，白天又是舟車勞頓，我腦子跟身體，都是疲憊的，完全都忘了，要跟米娜解釋，我們不回本市，改道去北境的事。

而且，她這一路上，也表現的很平靜，就算是拿到了機票，上了飛機，也沒有任何疑惑。

我還以為，韓云朵他們跟她解釋了呢！

“我們去北境，那個——”

我還沒有想好措辭。

“怎么回事，不是回武漢嗎？”

米娜說著就要拉我下去。

“去北境是有事，北境很好玩啊，風景區，我們一起去玩兒。”

隨便什么理由，把她哄到飛機起飛就好了。

“我們還要回公司呢，辭呈都沒給，這樣會被罰錢的！”

“反正也沒有多少錢，況且我們不是中獎了嗎？”

“中獎那點錢，夠揮霍幾天啊，我們還是踏踏實實回武漢，然后從長計議我們的工作吧！”

米娜態度堅決，“而且，去旅游要花很多錢的！”

“我請你們，包吃包住，來回路費我出！”

洛天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話：“但是，你們要幫我，把她哄開心?！?

“真的嗎？包吃包住包路費？”

米娜呆了兩秒后，立馬趴在椅子上追問。

“做得好，給紅包！”

洛天點頭，從口袋里掏出錢包砸了過來，“里邊的現金都給你，不夠我再去??！”

米娜一把接住錢包，打開一看，里頭滿滿的鈔票，塞到塞不下的那種，而且抽都抽不動。米娜廢了好半天勁，才扯了兩張出來，確認是真的后，這才滿意的做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飛機安然起飛，韓云朵裝睡，就當不知道這一切，米娜在我旁邊瘋狂數錢，不亦樂乎，只有我坐在那里目瞪口呆。

果然，錢就是萬能的，不用多費口舌。

北境跟華州市，橫跨大半個版圖，飛機行程要6個小時，我們一行人，很快就因為旅途的疲倦，進入了睡夢里。

在夢里，我看到一片大草原，鋪天蓋地，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在世界的盡頭處，我看到一顆大樹，孤獨的矗立在那里。

樹下有一個身影，撐著一把素傘，長袖翻飛，擋住了容貌。

而我，站在離他很遠很遠的地方，我們之間，隔著整整一個世界的綠海。

我想見他，我想去擁抱他，如此強烈的欲望支配著我，奮不顧身的向他跑去。

可是，我的腳是赤裸的，腿是沉重的，邁不開步子，強行掙開后，每一步都是踩在利刃上，鮮血淋漓。

疼嗎？

很疼。

那為什么不放棄？

因為我舍不得啊！那個人，曾披荊斬刺，一路到了我面前，我也想為了他，努力一次，哪怕，我只是飛蛾撲火，我也想要再擁抱他一次。

你不會再記得他了，再有一世，你就會永遠忘了他。

墨綠色的煙霧，在夢境里蒸騰起來，草原，世界盡頭的那個人，都消失了，無數雙眼睛在我四周成型，他們依附著霧靄，狹長由帶著詭異。

果然是她！

她還敢來？

就是她，我們才會過的如此憋屈！

殺了她，救出我們的王！

就是，就是，都是因為她，我們才會被那群臭貓踩在腳下，蝸居在這北境！

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句接一句，嗡嗡嗡的談話聲，讓我腦子都要炸開了。

“安靜——”

這個聲音，我很熟悉，好像在那里聽到過。

聲音是從我背后傳來，我一轉身，就對上了那雙不一樣的眸子。

整個夢境里，只有他的眸子是真實的，帶著晶體的光澤。

“你來做什么？”

“來救我的朋友！”

“朋友？”

墨綠色的眸子瞇了起來，“你的朋友是誰？”

“苗秒，小白，還有血蝠！”

我鼓起勇氣跟他對峙著。

“你管苗秒叫朋友？”

那雙眸子消失了，伴隨著最后一句話，“安寧，你真是讓我失望！”

濃霧開始退散，我聽到了嘆息聲，他們好像，對我說的話很失望。

為什么會失望？我不明白！

“等一下，我為什么會讓你失望？”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這個答案。

可事實卻是我直接清醒了過來，回到了現實。

飛機還在平穩的飛行中，旅途還剩半個小時，其他人都還在睡覺，整個機艙里很安靜。

我起身，到了衛生間，洗了一把臉。

衛生間的鏡子里，映著我帶著黑眼圈的模樣，我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半天，卻覺得越發不認得里邊的人了。

今天很奇怪，一向記不住夢境里發生了什么的我，竟然完完本本的記得，剛才夢境里發生的一切。

那個世界盡頭的身影，那一片綠色的眸子，還有那雙墨綠色的眸子，所說的那句話：

安寧，你真讓我失望。

我讓人失望嗎？

審視自己的人生一番，我確實是讓人失望的，但我并不知道，為什么會讓他失望。

他失望，那個人也會失望嗎？

這一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我抓住了一點。

眸子的主人，認識我在意的那個人！

現在，已經是進到了北境的上空，那雙眸子，會不會就是蜃樓？

魂海之畔，苗秒，狼妖一族，好像有很多零星的碎片，在我腦海里游蕩。

我好像記得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記得。

從衛生間出來，經過韓云朵他們的座位時，我仔細看了看他們兩個人。

我的腦海里，沒有任何印象了。

韓云朵跟洛天，都好像變成了陌生人一般。

回到座位上，米娜也醒了，她看我神色不對，就遞給我了一根棒棒糖。

好吧，吃個糖先壓壓驚。

北境這一次，我想我是來對了，在這里我一定能找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