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傾亂
- 凝鳳華
- 滿庭杳川
- 1484字
- 2019-03-12 20:57:36
月已經偏西,夜色濃郁的壓住竹林,我們該回宮了。
“白子溪,下次見記得還欠我的那對夜明珠。”我與冷鑰踏著郁郁的夜色離去,白子溪清如簪上雪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你夜明珠可以,和鑰兒多保重。”
我唇角的笑意融入無盡的長夜里。
回宮后,就立馬寄信給爹,讓他以最快速度派兵救援宋城。
不過七日光景,宋城已然是滿城風雨,宮里所有人更是猶如驚弓之鳥,欒陽皇帝聽說建州軍在途中便遭受北靖埋伏全軍覆沒后,連續幾天不上朝。
我冷眼瞧著宮里人對我的各種復雜眼光,卻也只能強打起精神,約了幾個妃子美其名曰賞花。我只知自從那日我醉醺醺的扯壞了黃妃的衣袖,又將帶刺的薔薇扔向了李妃的脖子以后,我的宮殿便人神不敢進了。
連那個貴魚太監都不敢踏入,但宮里所有人都說,我這個少主失儀是知道了建州軍全軍覆沒的慘狀,更多人則是害怕沒了援軍的宋城唇亡齒寒。
他們來不及為我悲哀就要為自己立馬淪為北靖人的奴隸而恐懼不安。而宮外坊間盛傳白將軍將要破城而入了,宋城風雨交加,人心潰散,守城軍軍心動搖。
四月二十日,宋城下了一場書信雨,從天而降的書信里寫著開城門者獎千金,殺欒陽國君者封千戶,賞金萬兩,也有寫降者厚待之類的話。
當日晚上便有守軍擅自開了城門,城外十二萬大軍蜂擁而至。北靖將士一鼓作氣直逼皇宮,而欒陽兩萬禁軍盤踞宮門殊死抵抗。
欒陽宮殿分為三重,外重駐軍中重為尚書省中書省門下省三省,第三重為真正的皇宮,前有太極殿并左右兩堂為朝,后有皇帝寢殿--合殿,再往后才是皇后居住的鳳儀殿和我住的清歡宮。往北便是前朝太妃的寢殿,東西側是妃子和各貴人居住。而皇帝的合殿與鳳儀殿之間有一個內苑和園。
合殿內,欒陽國皇帝接連幾日都和宮內大臣宮商議對策,膽小如鼠的官員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只有幾個前朝老臣風骨不移堅持死守城池。皇帝知道欒陽國已是強弩之末,帝國休矣。隨即下令宮禁各殿,皇妃貴人不得擅自出門,偌大的皇宮禁如荒林,壓的人大氣不敢出,就連平時的哭泣聲都少了許多,沉默才是最后的欒陽國尊嚴。
同萬門上蜿蜒曲折的城墻上皇帝與皇后并肩而立,城墻外護城河緩緩流淌,河對岸是黑壓壓數萬北靖將士,目光所及皆是無盡的黑暗之色。
我瞧著幾月之間皇帝的滄桑變化,此時的他風華不在,目光沉穆中帶有憂慮。眼前的朱樓翠閣,薨檐碧瓦,雕龍畫鳳依舊,但故主換新君,物是人非了。
來不及傷感,皇帝神色凝重對著靖軍道“吾,乃欒陽之天子,今攜眾臣以獻降表,愿以北靖為君,欒陽為臣。但請靖軍善待欒陽宗室王公和城內百姓,如此,感激不盡。”說畢,城墻上大臣和嬪妃哭聲一片,皇帝皆暗自垂淚。
“欒陽皇帝投降的誠意本將軍沒有所疑問,但請欒陽國君親自開宮門,呈降表。”
我望著勒馬徘徊軍前的白子溪,巋然如林間松柏,神彩英拔。世人只知道白子溪是北靖的白衣將軍,但實際上白子溪是我阿爹最為得意的侄子,他自小與我一同長大,文韜武略,勇猛精進,他十五歲便已經是北靖國的武狀元。
白子溪要求曾經不可一世的皇帝親自開宮門,呈降表。哭哭啼啼的大臣和皇后卻沒有一人因為白子溪的要求而氣憤反而繼續哭泣。皇帝復雜的看了一眼我后轉身便挾著主動挽上他胳臂的皇后一同下去。
我目送他們離去,突然覺得哪里不對,原先主戰的秦岳不在,禁軍首領也不在此處。還有剛剛皇后下意識的挽著皇帝的時候,她好像松了一口氣。
思考間,皇帝已經帶著皇后開了宮門。吊橋被放下后,僅是帝后兩人相伴走向白子溪。皇后腳有坡疾,走路一直是異于常人的,我緊張的盯著他們的背影,患有瘸坡的皇后今日卻能跟上皇帝的腳步,我見過幾次皇后她走路的樣子,現在仔細想來就跟今日大有不同。一個十分驚恐的想法冒出,不,她不是皇后。思及此,我顧不得太多急聲提醒白子溪,“小心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