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轉頭，看著近在眼簾的杯子，三分之一的香檳因為遞過來的舉動漾起淡淡波瀾，和她此刻的心一樣，淡淡的，波瀾。
半刻，她接過來。
“是來找我的？”
一句話說的，她說不是也不對，說是也不對。
因為不知道他問的是來參加這個聚會還是到這個陽臺，所以申?選擇不說話，一本正經的像是沒聽到一樣，只是手里一下子就空掉杯子泄露了她的緊張。
修長的食指和中指銜著高腳杯，悠閑地將剩下的一點一飲而盡，眸子并未移開絲毫，將她努力遮掩卻暴露得完完全全的緊張就這么展示在他的面前。
原來膽子這么小的？
唇角不知不覺地勾起，然而卻沒說話了。
“我是想問問，那天我說的話，你怎么想的？”隔了好一會兒，她巨平靜地說起。
只是聲音比起平日里說話，低了好幾個度。
“等一下！”紀潯啟唇，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打斷，然后就眼睜睜看著她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香檳，滿滿的一杯，一口喝完之后轉頭看著他，眸光堅定且亮：“好了你說吧。”
她這一系列舉動看得他忍俊不禁，話到嘴邊又繞了一圈回到肚子里，他回視過去，挑著眉頭：“說什么？”
申?皺眉：“你別裝傻。”
紀潯笑了：“我沒裝傻，只是你覺得我該說什么？或者說，你確定你愿意聽？”
申?搖頭：“我不要答案，我沒想讓你在現在給我答案，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也會去X大，僅此而已。”
“你喜歡我是因為我那年為你趕走了那群混混是嗎？”忽的，他問。
就是突然想要知道這個答案，是因為那種時候，有一個人如天神一般出現，救她于水火之中，所以付諸所有感情。
如果當時出現的是別人，也同樣可以得到這份感情嗎？
他甚至不能確定，這姑娘這份執拗，是天生固執所導致，還是真的是因為喜歡極了。
可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那時，又是怎么確定的這就是喜歡呢？
感動和愛，太容易混淆了。
申?聽著他說的話，有些疑惑，反應過來他說的什么之后，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
紀潯看她這點頭又搖頭的：“這什么意思？”
申?表情帶了幾分嚴肅認真，和剛剛裝得破洞百出的一本正經不一樣：“是，但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因為那個時候出現的人是你，也剛好是你，源于那場救助，可她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到底是感動還是愛。
也許是站在深淵里太久了，也許是他的光芒太亮了，她只知道自己抬頭的那一刻，少年囂張跋扈的模樣，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風景。
一個長年累月行走在黑夜里的人，會記住那個給她第一束光的人，時間極有可能以一輩子為單位計算。
“我不是一個容易被感動的人，其實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可能出現了很多感情，可我知道，絕對沒有感動，我討厭極了別人朝我伸手，我不想靠著任何人站起來，可那天，對著你伸的手，我猶豫了，那時候的我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好，我不愿意讓你同情那樣的我，所以我拒絕了你伸出來的手，之后的兩年，我拼了命的把自己變好變優秀，想的很簡單，我就想，你不要朝我伸手，你就站在那里，等我自己站起來，然后跑向你，如果能得到一個擁抱，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苦澀一笑：“不過，我用盡全力跑到了你的面前，卻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再進一步的勇氣，在我靠著這些幻想努力堅強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過著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她可以朝你撒嬌，可以抱你親你，甚至能對你生氣，和你吵架，一想到這些，我就不敢往前了。”
“可是紀潯你知道嗎？我不敢往前，可是我也不會往后退，我就站在那里，看著你對另一個人噓寒問暖，看著你對另一個人細心照顧體貼溫柔，這些在我的夢里出現過不下百次的夢，以這樣的方式呈現在我眼前，明明從來都沒擁有過，卻總覺得已經失去了你好多好多次。”
借著微醺的酒勁，申?一股腦的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所有，從遇到他，到走向他，也許他一輩子都不知道那是一件多艱難的事情，可是申?就像一個賭徒一般，把所有籌碼，加上那些從不低頭的自尊，一起放在天平的一端，然后像一只馬上快被主人拋棄的小狗一般，祈求著他的一絲絲心軟。
到底是無法繼續說下去了，她停下，轉頭看他，滿臉的掩飾不住的苦澀：“我僅僅是因為出現的晚了是嗎？只是因為，我來的晚了。”
只是因為，你早早地就遇到了那個愿意細心呵護的姑娘了，并不是我不好，是我來得遲了，你有可能愛上我，只是因為，在我之前，有人已經拿走了你的愛，是這樣嗎？紀潯。
他靜靜地聽完她說的所有話，說真的，那個問題，他真的沒法回答，最后，只是輕聲嘆了口氣：“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申?反問：“所以應該是哪樣？！”
“和早晚沒關系。”
意料之中的結果：“所以，是怎樣其實都不會愛我對嗎？”
他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東西，有時候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可他下一秒的舉動就會告訴她，是她看錯了，或者那只是冰山一角。
“我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有的事情并非如此，可我給不了你任何答案！！如果你想知道現在，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不愛你。”被她的那些話一沖擊，說話就開始口不擇言，明明理智上在警醒他不要這般解決事情，可偏偏沒控制住。
申?笑了，點頭說著：“嗯，其實也在我意料之中，可是紀潯，并不是以后不會的意思對嗎？!!!”
紀潯默然，他沒回答，但這次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