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申?沒有說話，申曉也沉默了一路，周梓睿雖然還小，但是也隱約覺得母親和姐姐不太開心，一時間，也沒說話了。

到了家，申?最先進去，然后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直接走進房間，而是把書包放到沙發上之后，也跟著坐在那里。

申曉本來今天也打算帶兒子女兒去吃頓好的，所以今天就沒有買菜，現在三個人回來了，但是又沒有菜。

可是此刻就是叫她們出去，大概都沒有什么心情，申曉嘆了口氣，想了想家里還剩些什么：“今天忘了買菜，吃面條可以嗎？”

申?抿著唇點了點頭。

周梓睿雖然想吃其他的，但是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申曉安慰性的摸了摸周梓睿的頭：“你們先玩，媽媽去煮面。”

周梓睿慢慢地走到申?面前，小胖手拉了拉申?的手，申?轉頭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怎么了？”

“姐姐，今天那個叔叔是誰啊？”

雖然他還很小，但是他知道今天姐姐和媽媽遇到那個怪叔叔都不開心了，而且，周梓睿看著姐姐的臉，總覺得姐姐和那個怪叔叔有點像。

申?摸了摸他的頭，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如實相告：“那是我爸爸。”

周梓睿慌了，小眉頭皺著：“他會把姐姐和媽媽帶走嗎？”

在他小小的腦袋里，只知道爸爸媽媽應該是一起的，姐姐的爸爸和他的爸爸不是同一個爸爸，那姐姐的爸爸來了，是不是就要把姐姐和媽媽帶走了？

他不要。

小手緊緊地抓著申?的手。

童言無忌讓她笑了笑：“不會了。”

“姐姐，不能走哦。”小胖手一直拽著不肯放，他看著申?，小聲要求。

申?把他抱到沙發上，伸手攬著他坐著，感受著小家伙帶來的溫暖：“不走，要陪著睿睿長大。”

“嗯！”

面煮的很快，沒過多久，申曉就把做好的面端了出來。

是最簡單的掛面，放著的就是最簡單的調料，面的上面，放著一塊煎得金黃的雞蛋，將簡簡單單的水煮面變成美味。

申?最喜歡吃的面，是當年母親凈身出戶之后，那幾年最苦的日子里，她所吃的，最好吃的東西。

師慶嚴當年給了母親一大筆財產，母親絲毫沒要，只收下一張以申?的名義存下的教育基金的一張卡，當初兩人沒分開的時候每年往里面存的一筆錢，在申?十八歲之后才可以取出來的。

申曉只帶走了那張卡，她不愿靠著那個背叛她的男人的愧疚之心活下去，她堅信只靠她自己也可以養活女兒，讓女兒過上好日子，可是最貧窮的那幾年，就像是一個巴掌，狠狠地把她拍醒了。

人生百態，一一嘗試過。

申曉把面移到申?面前，語氣比之以前，又是溫和了一個度：“本來想帶你們出去吃的，所以冰箱里沒有菜，只有這個了。”

“這個就很好。”申?說著，拿起了筷子。

周梓睿看著，默默端起了自己的特制碗，坐在旁邊，比以往都要乖的一個人好好坐著吃飯。

“喏喏…………走不過去的人是媽媽，但是該走過去的人是你，當年是我太過偏激，讓你一直耿耿于懷，你不該只有一份愛，我以為我可以給你雙倍的愛，但是這也沒辦法抵消你失去的父愛，媽媽可能真的沒做對，你有享受父愛的權利，不用顧忌我的。”

申曉端著碗坐下，深思良久，淡淡的出聲。

“我總以為自己對他沒有期待了…………..”

申?笑著說：“我從來沒有怪過您，只是常常會想，當初總是表現的那么愛我的人，為什么會十幾年不曾找過我……………他說，是因為對您的承諾。”申?頓了頓，似是嘲笑：“可是，為什么現在又來了呢？”

她沒有跟申曉說自己知道的事情，沒有說她早已經知道他為何如今會三番兩次的找她。

只是還是偶爾存了期待，那個曾抱著她逢人就說這是他的寶貝的男人，如今，還存了幾分真心。

周梓睿聽得云里霧里，但是知道此刻姐姐和媽媽都很難過，一時看看這個，一時看看那個，暗嘆了口氣，心里想著爸爸什么時候能夠回來。

申曉沉默許久，一時間，說不出別的話來。

是的，無論過了多久，曾經鮮血淋漓過的地方，始終經不起觸碰，她以為如今足夠幸福了，幸福到她可以忘記以前受到的那些傷害，沒見到那個人時，她真的以為自己可以了。

不可以的…………

就在今天聽見他要帶走申?時，明明可以選擇不打擾可偏偏走上前的時候，申曉知道，她還是介意的，介意那個比申?還要大一歲的女孩子，有別的女兒了，她的女兒，就只是她的了。

所以明明心里那么不愿，她還是笑著說去吧，相處這么些年，不僅是她對申?了解，申?，又何嘗不是呢？

所以即使有所猶豫，她還是選擇了和她一起回來。

可是一路上的沉默讓申曉猶豫了。

她五歲時，她可以任由自己不愿，就這般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可是這么些年，申?受的苦少嗎？

如果沒有被她帶走呢？

第一次，申曉在想，如果當初把孩子留下來，是不是如今，至少她………會開心一點？

所以，她說了那些話，真心地，思考過后，雖然內心依舊不愿，可是卻能夠做到放手了。

女兒的話又像是一把劍，就那么刺在她這么多年來的自私上。

是啊………………..

無論如今她是否愿意，那份已經收回的父愛，是怎么都回不來了。

那個曾經愿意馱著她滿客廳轉的男人，再也不會對著她的女兒，真心實意的喚一聲寶貝了……………….

真的是因為父愛緣淺嗎？

如果當初，她不曾那般偏激，會不會因為他當時的愧疚，給申?一份更好的生活。

至少，不是說出老死不相往來的話……………….

她可以因為傷害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因為他們的過錯，她的女兒，被剝奪了享受父愛的權利，耿耿于懷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