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課過得倒是快,最后一節課的鈴聲響起,老師也善良的沒有打算占課,下課之后就收拾好自己的書走了。
打籃球的幾個同學抱著籃球趕緊跑去占位置,走讀的同學三五成群的走了,有幾個住校的同學打算先去吃了飯再回來繼續復習,接二連三的走得差不多了。
申?不怎么想吃飯,就坐在位置上打算把之前的月考試卷做了,草稿本上打了一道黑影,申?從題海里回了神,視線落在地上的那雙鞋上,一雙橙色的球鞋,被打理的格外明亮,根本用不著抬頭,申?就知道,面前的那張臉,不如腳下的這雙鞋來得賞心悅目。
不過片刻失神,申?又繼續寫著題。
“吃點什么?我去給你買回來?!?
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用不著。”
從來沒有遇到的滑鐵盧,申?寫著作業的時候還想,在他眼里,自己大概又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人了吧。
面前的影子頓了好久,申?都把選擇題做完了,抬頭松松脖子,還以為在旁邊的人已經不見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的,申?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伸手揉了揉肩膀之后,又低下頭繼續寫題。
做到第一道解答題的時候,思緒剛好被堵住,有那么一點點思緒的時候,就被砰的一下放在面前的飯還有奶茶給擋住。
剛有點思緒的一條輔助線就這么給打斷了,申?擰著眉頭抬頭看著始作俑者。
“給你買的飯?!?
申?脫口而出的話就這么一堵,錯過了最好時機,再有氣勢也不能說了,不然總顯得像傻子。
壓下心頭的煩躁,申?低頭看著桌上把她的卷子蓋住的飯,強忍著把這堆東西扔進垃圾桶的沖動:“我不需要你買的東西?!?
很少這么被人接而在再而三的拒絕,葉驍面子上已經很難看了,但是心中有愧,所以再生氣也不能發火:“你不要就扔了!”
說完,就怒氣沖沖的揮袖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砰地一聲。
是重物落進垃圾桶的聲音,平日里他也是這般,總是看也不看那一堆情書零食禮物,也是這般………….
砰地一聲,是別人的心意被扔掉時最清脆的聲音。
從來不在意的他…………..忽然在這一刻,聽到往日并不陌生的聲音,猛然間,心口微疼。
一抹暗淡閃過眼眸,怕心底的退卻來得更猛,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落荒而逃………………
從來沒有喜歡過誰,更別談更深的感情了。
他的父親除了當初棄他離去的母親,心里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就算這個他最心愛的女人留下的兒子,也不能………..
從小倒是衣食無憂,可是卻從來沒有任何人去教他,什么是愛。
每次看見父親看著那張母親唯一的照片,一臉懷戀的時候,葉驍總是嗤之以鼻的。
人永遠是這樣,一副情深的樣子,不過是因為不曾得到。
他厭惡那個懷念母親時的父親,那一臉的深情在他看來,惡心至極。
如果有人會讓他變成那樣,他一定會首先毀了那個人。
他應該是無堅不摧的,不應該有任何破綻。
少年的葉驍一直這般想。
可在那一刻,那個摧毀他堅固外殼的人出現的那一刻,他毫無察覺。
因為他不懂那是愛情,所以他毫無察覺。
后來的后來,驀然回首時,他早已舍不得。
沒愛過的人總是那般,自以為是,堅不可摧。
愛的人沒出現,自然沒了軟肋,你的所有所有,只源自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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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早早就走了的紀潯,此刻又待在醫院。
手術室門口,紀潯坐在凳子上,兩只手交叉抵著額頭,一顆心還處于剛才的驚心動魄中。
懊惱無力的情緒幾乎來得迅猛,手還撐著額頭,他側頭看著手術室,上面亮了許久的燈將他的心高高的懸掛起來。
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終于是熄滅了。
他趕緊站了起來,門剛打開,人就迎了上去:“醫生!怎么樣了?”
醫生扯掉口罩:“已經沒事了,師小姐已經醒了,稍后轉到普通病房里后就可以去看望了?!?
終于是放下心來,深深擰著的眉頭總算是松開了。
普通病房里。
紀潯坐在一旁,手撐著額頭,低著一句話不曾說。
等護士給師顏弄好點滴出了門,師顏才展開笑顏看過來:“潯哥哥?!?
紀潯好久沒開口,一雙手擋住的面容,一副疲憊。
良久,他抬頭,視線直直的望著師顏,充滿了無力:“你做所有事之前,從來都不會想過后果的嗎?”
師顏被他一番話說得啞了言,本想展開笑容來緩解一下情緒,可是努力無果。
她看著紀潯,終是笑了,無奈且苦澀:“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過,就是想趁著還有時間,把我想做的都做了?!?
“師顏!”紀潯怒吼,是真的怒了:“所有人都沒有說放棄,你倒是比誰都還先放棄自己是吧?!”
師顏笑著:“我不是放棄,潯哥哥,我沒有放棄…………”她頓了頓,低著頭,唇角的那絲弧度顯得那般澀然:“我只是比誰都知道可能性有多低………..”
心口一陣苦澀,紀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這么三個月里,他經歷了太多次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他走過去,彎下腰把那個瘦的幾乎只剩一團的人抱在懷里:“別擔心,別擔心好嗎?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合適的骨髓的,那么多人都在努力,你別擔心好嗎?”
師顏靠在他的懷里,輕微的點了點頭:“對不起,潯哥哥,又讓你擔心了?!?
“今天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伯父伯母,但是如果你再這樣的話,我就不保證了?!?
“不這樣了,以后都不這樣了。”
“紀潯,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真的離開了,你會怎么辦?”師顏抱著紀潯,安靜了好久,忽然問道。
手微微頓住,這個問題似乎是有難度,紀潯良久不曾開口。
“我沒有想過.?!彼f謊了。
哪會沒想過…………
只是現在不想在她面前談這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