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人流量低，曾文的國產機聲音挺大，兩個人都跟著哼起來。
“這鬼地方變化不大啊。”
“老城區能怎么變，搞來搞去不就這樣，你是不知道咱們學校那邊，你去了百分百迷路。”
“有這么夸張？”
“還不？”黃眺翔撇了撇嘴，“我就在那邊上班，我還不知道？”
曾文當然信，兩年，七百多天，誰的變化都大。
兩年前他會想到自己理個小寸頭？幾毫米得那種？
扯犢子那！
“對了，你上的啥班？”在部隊，他沒問過他，因為問了也沒啥意義。
“賣車咯。”頓了頓，“二手車，天天跑車行，不過還好，混了半年也還可以，一個月五六千吧，好一點的時候差不多萬把塊。”
“雙休？”
“單休。”黃眺翔聳聳肩，“不過沒差，反正打卡在外面打，不想上班的時候呆在家里打個卡一樣的。就是一天打五次卡，煩的一匹。”
“那還沒以前好啊。”
“別bb。”說到以前黃眺翔就來氣，“你說當初我們在夜場混個服務員好好的，雖然低聲下氣可拿的錢多啊，小費也不少，你特么的愣是去搞公主，搞就搞吧還特么的泡經理的妞，泡就泡吧！你還搞大人家肚子…”
“阿黃啊，過去了過去了。”曾文尷尬的笑笑，“小事小事，老提那玩意干啥。”
話說那經理確實也想找麻煩來著，不過他不是本地人。
黃眺翔和曾文可都是本地人。
你聽過本地人怕外地人的？
逗樂不是！
那夜場的保安經理他們兩都熟，更何況黃眺翔他叔叔還是管娛樂城那邊的。
唔，派出所所長。
單單這個就不怕了。
所以說，
在外地，少惹事。
在本地，別怕事！
…
黃眺翔撇撇嘴，沒再說下去，“話說回來打算干啥？”
“眼前一片迷茫喲，誰特么知道我回來能干啥。”
“咱們一起？做二手車挺賺錢的，一臺車收回來再賣出去差不多五千到一萬，一個月弄個兩三臺，也就夠了。”
“自己開店？”曾文皺了皺眉，“我不懂車。”
他確實不懂，一個高中沒讀完去了部隊的二十歲的小青年，哪里懂這玩意。
“學咯，你腦子比我好啊，又不是要修車，這玩意得學很久，就單純的看看事故車，泡水車之類的，挺快的。”
光看確實挺快，知識這種東西，學了也就在腦子里了。
有的老司機，開的久了很多東西自然也就懂了。
當然，神也有出錯的時候，打眼這種東西肯定也會發生不是嗎？
“也別急著考慮，反正剛回來，玩個一兩個月再說，更何況現在沒資金沒人脈的，我打算過個一年再弄個店。”黃眺翔繼續說道，“有啥事以后再說咯。”
“也是，先吃東西，吃完睡覺，說真的，車上醒了好幾次，真特么的沒睡好。”
…
豆漿油條是一家很老很老的店了，估摸著比他倆年紀還大。
只做早餐，生意火爆的不行。
不過現在才六點半，早起上班的人真的少，在七點半左右到八點半，你就會知道排隊是個啥感覺了。
“老板，老規矩來兩份。”黃眺翔一向都是在這邊吃早餐的，老板也熟，當然，曾文也熟。
“誒，翔子，今天怎么吃兩份了？”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從他老爹手上繼承的家業。
別看他開個早餐店，車子可是寶馬，家里三四套房子。
穩如狗的本地人。
“這個是？有點眼熟啊。”他看到了曾文，疑惑的問道。
“蚊子啊，咋了，兩年不見記不得了？”
“喲呵，聽說你去當兵了，就回來了？不是三年嗎？怎么兩年就回來了？”
“早改了，那是志愿軍，咱現在叫義務兵。”曾文聳肩，“好久不見，老板請客？”
“還用你說？老規矩是吧？老婆子，煎兩個雞蛋，給蚊子洗洗風。”
“好勒。”
七八個月的早餐，再不熟的也熟悉了。
那時候他們在夜店上班，晚上三四點下班，基本上都是去上個網，七八點再來這里吃個早餐，然后再回去睡覺的。
能不熟悉嗎？
“那就謝謝老板了。”
“別介，吃好喝好，不夠再說，我先去忙了。”
…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一切讓曾文是那么的舒坦。
“吃完回家？還是我家睡？”
黃眺翔家里沒人的。
父母離婚，老媽有男朋友，老爸早就再娶了，孩子都有兩了，家里本來有個奶奶在，可惜現在九月份，去羊城找女兒了。
“回家吧，我跟她們說了今天會回來。”
“行唄，回家吃個飯睡一覺，晚上再約。”
“OjBk。”
…
兩套房子，兩室的租出去，三室的自己住。
一家三口，很寬敞。
“爸，在家不，我沒鑰匙勒。”
“肯定在啊，你到火車站了？剛下車？”
“小區門口了都。”
“那就直接回家唄，你媽去買菜了，她特地讓我留在家等你來著。”
“好勒。”
熟悉的小區熟悉的爺爺奶奶們。
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見到熟悉的，曾文叫一聲爺爺奶奶叔叔阿姨，他們都會疑惑的打量一眼，“是曾文啊，當兵回來了？頭發剪短了精神多了啊，看這身板，健碩多了。”有的還會親切的拍拍他的肩膀，夸贊幾句。
真的，很舒服。
家在五樓，倒數第三。
爺爺的房子，其實跟老爸的單位的在同一個小區，當初也就是他爺爺把他老爹給弄進去了。
國企工人誒，當初多吃香。
…
白頭發多了不少，精神投倒挺足。曾文打量著老爹，曾爸也看著他。
淚流滿面肯定是沒有的，男人見男人，可不是女人。
“壯了挺多。”
“幫你染個頭吧。”
“染了也白得快。”
“隨你咯。”
“嗯。”
父子之間，話真的不多。
“下午去幫你買點衣服褲子啥的，晚上吃個飯我跟你媽就回去了。”
“回哪里？”
“噢，沒跟你說，廠子效益不是不好嗎，要內退一些人，我退了啊，領著退休工資了。”頓了頓，“你小舅舅想開個超市，就在三浦，錢不夠說一起合伙，湊了湊就開了唄。”
說真，這些東西曾文還真不知道。
他沒問，爸媽也沒說。
“生意還行，我和你媽也就是去那里看著，你小舅舅他不是還有個沙場嗎？他沒時間。”
小舅舅腦子活，從開大車到開沙場到現在的超市。
可以說是外公一家混的最好的。
“行唄，那我就一個人在這？”
“一個星期吧，過一個星期回三浦，見見你外公他們。”
三浦是個縣，枝江市轄區內的縣城，除了曾爸曾媽，外公一家子都在那。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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