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卷四 唐炯專輯

先公少保行略

曾祖考鎮,郡庠生。鄉黨稱孝友無間言。敕贈資政大夫、云南巡撫。祖考源準,嘉慶戊午舉人。廣東英德、清遠、陽山縣知縣。廉慎誠篤,士民樂化。敕贈資政大夫、云南巡撫。考樹義,嘉慶丙子舉人,仕至湖北巡撫。咸豐甲寅督師金口,以戰死職,謚威恪。入祀京師昭忠祠、湖北表忠祠、甘肅名宦祠。《清史》有傳。

先公諱炯,字卾生,后更“鄂老”。姓唐氏,威恪公第四子,成山人也。先世江西撫州府金溪縣人,明時有官蜀者,遂家于涪。數傳至象明公益始祖也。避流寇難,自涪徙遵義。世以乙科起家,作牧令有聲,稱“湘川唐氏”。至道光壬午,益曾祖考陽山公葬貴陽之成山,自爾子孫定居貴陽,別為“成山唐氏”。年二十一,中道光己酉科第十七名舉人。再試禮部不第,留京師從監利王子壽先生學。交貴筑黃子壽方伯,都下名士一時言文章行誼者并稱黃唐。既遭先祖喪,食指日繁。黔事亦日壞。服除避地,得故人助,報捐知縣,分發四川。歷官南溪縣知縣、綿州直隸州知州、夔州綏定府知府、川東建昌兵備道、通省鹽茶道、云南布政使、云南巡撫、督辦云南礦務大臣、太子少保。

先公至性過人。生五歲而祖妣王太夫人卒,孝事繼祖妣劉太夫人,承歡養志,至老不衰。益諸伯父皆早世,公事諸嫂如事母,撫諸孤侄逾于子。宗族鄉黨依公存活者數十家。衣食而教誨之,終公之世如一日。

咸豐四年甲寅,先祖殉節江上。公遵命奉遺疏,詣曾文正公衡州,曾公時以侍郎在籍,奉命駐衡州練團。上書乞代奏。既復如楚,求忠骸歸葬成山。當是時,大江南北,悉為洪、楊黨與所踞,居民遷避一空。公獨往返數千里,奔馳累月,往往竟日不得食宿,極人世之艱苦,卒不為賊所得,人謂純孝所感,天特默以相之。

五年乙卯,居成山守制。徇鄉人請,創練忠孝團,團分十二局,局各設于適中地,舉父老之公正者主之,每局擇壯健子弟數十人,勒以部伍,教以擊刺,公時閱視而賞罰之。又制火器刀矛旗幟存于局,儲蓄米谷各存于家,有事碾而致之局。凡有舉,公為之倡,人故樂從公言。行八閱月,一切大備。而巴鄉夷酋龍丹山亂作,官軍戰不利,省門戒嚴。當事函約為城守計,公復書,當率團練搗其巢,賊自退。以團境與巴鄉止隔一南明江也,夜分調團沿江守隘。而自率五百人急進。賊聞果遁歸。公時年才二十七也。鄭子尹先生時在成山,為書先祖碑陰。有詩云唐君夜號毛葫蘆,火把驚喧四村狗。即為此役而作。見《巢經巢詩集》。

九年己未,始為南溪縣。值滇賊李允和犯蜀,藍朝柱應之。李允和者,大關廳糧民,藍朝柱亦大關人,素與李相結,皆避回亂,移老鴉灘。云南每歲秋冬,昭通、大關沿江設防,備倮倮,時以回亂,兵力不及,倮倮出巢輒掠,至老雅灘,老雅灘商民公議,按貨抽厘屬李、藍募勇二百人為守御。敘馬營都司徐璋貪功,潛遣千總趙三元赴老雅灘誘李、藍等。行至高縣,加桎梏。李、藍賄兵役得脫,乃糾合黨徒入蜀,聲言復仇。連陷筠連、高、慶符三縣,圍敘州。南溪居敘州下游,朝發午至。民間久不見兵革,聞警皆恐。公獨鎮靜若平常。召父老來前,曉以利害,誓以死守,不將家屬出城一步。于是簡練丁壯,部署要隘,晝則治理案牘,夜則巡城,事必躬親,人人慰勞。每辨色即起,五鼓始歸署假寐。如此者四十八日,士民感動。咸有固志。南溪人有在外貿易者,為賊所得皆縱之還,曰,為我語唐青天。渠是好官,決不犯南溪一草一木。

時重慶鎮、永寧道,皆以兵至,畏不敢戰,賊勢益張。先公憤甚,獨帥練丁八百人往援敘州。與賊遇,連戰皆捷。進逼吊黃樓。賊窮蹙,馮壘乞降,壘堅難卒拔,諸軍又失期不至,無己姑許焉。明日,先公單騎赴賊壘,賊酋十余輩跪迎壘外,擁公入上坐,賊酋傍侍,其黨皆佩刀環列。公從容諭以禍福順逆。賊皆感激。有泣下者,羅拜愿受約束。而諸軍嫉公獨有撫賊功,合謀破撫局。全蜀于是糜爛不可收拾矣!鄭子尹先生時在營中,為賦《唐南溪單騎撫賊歌》,見《巢經巢詩集》。

南溪地瘠苦。公在任二年,治保甲,辦平糶,懲差役需索,革地方規費。又時輕騎出巡四鄉。所至宿破寺中,引父老數人同坐階上,慰寒暄,詢疾苦,諭以教子弟勤稼穡,無作非,無興訟。終公之任,民氣和樂,境內稱治。公嘗言:“作州縣,足跡所不能到,耳目要到。耳目所不能到,精神要到。”又曰:“民財當惜,不可使之破壞;民氣當靜,不可使之浮動。君子以謂,豈獨州縣,治國者不當如是乎?”

十一年辛酉,署綿州事。時彭縣黑窩盜首譚盛友揭竿起,脅從至數十萬眾。勢張甚。大府檄公還省防守。公復稱己得賊情,不過八日事可底定。于是急引軍進。一戰奪其要隘,再戰散其脅從,三戰而譚酋授首。是役也,全活良民數十萬,果八日而事平。詳見先公所撰《平黑窩盜記》。論功除知夔州府,未上,藍朝柱突擁眾至,圍綿城。公掘壕登陴,誓以死守。賊百計攻城,凡三月不下,援至圍始解。公在圍城中,致書駱公幕府沈鶴樵先生云:“受圍五十六日矣。所恃以茍延至今者,人心尚未瓦解耳。然而,官民憊甚,鉛藥米糧薪油日形窘迫,疾疫大作,死亡相繼,吾安知此后何如?乃當途恪不惜意,與城存亡。久矣內斷于心,眷屬不可為賊所得。前己置火藥兩大簍于內室,事急則舉家自焚。綿州,古形勝地,為成都左臂,自漢以來,定蜀者皆先取綿州。賊志在必得,倘為所有,大局殆不可問。”又云:“吾新喪一女,舊疾復作,日來困頓已極。然晝夜部署,未嘗敢懈。倘有他虞,希以此書郵寄黃子壽保陽。渠當為我作志名也。”

已而湘黔軍哄,總督駱文忠公,為湘軍所挾持,竟劾罷先公。尋事白,仍命治軍。先公被劾,成都將軍崇公漢山大不平,欲諭奏。先公曰:“時事多艱,疆吏不宜異同,公無然。”崇公笑曰:“唐鄂生真好男子。”裕時卿方伯嘗以事謁駱公,請曰:“師督蜀軍務,不過二年而全蜀平。是何方略?愿受教。”駱公曰:“我有何方略?是皆唐鄂生條陳耳。論平蜀功,唐鄂生當第一。”曰:“然則師首先劾之何耶?”駱公曰:“吾為若父執,若不應教訓我!”蓋先公曾上書規其失也。后先公至陜,巡撫劉公蓉詢綿州守城狀,曰:“吾觀君于駱公殊無怨意。”先公曰:“某何怨?是時若從余言,諸軍不逗留者,藍朝柱早就殲除。何至縱之入陜,蹂躪漢南,數年乃平?然則是川陜劫數。豈系某一人得失,又何怨?”劉公歡曰:“是君子之言也!”

同治元年壬戌,統“安定營”。石達開圍涪州,公與劉岳昭會師擊走之。其夏石黨復窺綦江。公聞警馳援,大破之梅橋壩。公以積苦兵間,至是病甚,而蜀亂亦粗定,乃請解兵柄,就醫成都。石達開退至滇邊,聲言入黔。駱公以問先公。公曰:“此誘我軍東下耳。彼必走夷地,乘虛入蜀,寧遠、越嶲宜急備。”已而果入紫打地,公復請遣唐友耕軍扼大渡河,達開進不得渡,退為猓夷所窘,食盡乞降,檻至成都伏法。

自軍興以來,先公每以孤軍獨當一面。所部不滿二千,野處露宿,與士卒同甘苦,疾病喪亡,厚加存恤,事無大小,皆親剖決,以是士樂為用。每戰必躬冒矢石,決機呼吸之間,相其強弱以為進退,故能以少勝眾,所向有功。賊望見旌旗輒膽落,呼公“唐拼命”云。

二年癸亥,除知綏定府,區邑為八路,路若干場,場若干寨,置寨總,行記善惡法,月朔上其簿親判之。又立書院二,社學八十余,期年之后,劾罷東鄉、渠縣兩令,于是吏盡守法,民安其生,綏定大治。

五年丙寅,陜西巡撫劉公蓉,奏調赴陜,佐治營田,比至,劉公以教案忤政府,得請開缺,營田事無主持者。勢不可為,辭欲行,會捻賊張總愚犯陜,劉公奉命留辦軍務。方病,屬先公護諸將以御之。大破賊于新豊,劉公尋罷歸,公亦入都。

七年戊辰,奉命督師援黔。先是公將去陜,左文襄公奏調赴甘,得旨命往。左公又寓書劉公云,鄂生吾故人,幸為我留之。時黔亂日亟,黔人之官京師者,合辭奏保先公援黔,亦報可。公疾難桑梓,乃婉謝文襄公云。

初,黔自咸豐乙卯征糧激苗變,亂久未靖。蜀協餉不貲,又須沿江二千余里設防杜逃竄,度支益絀。至是崇公樸山督蜀,問先公何術理財。公曰:“沿江設防,歲糜百萬,于黔無所益,而蜀己大耗,脫有他警,何以自備?是今日理財,莫若節用,節用莫若裁勇,裁勇莫若援黔。”崇公韙之,奏檄先公總師以進。公乃開誠信、禁騷擾、廣設間諜、撫用降眾,數月之間,連破偏刀水、尚大坪、黃飄、太平等二十一洞。擒斬王超凡、劉宜順、降潘人杰、唐天佑,皆積寇也!又克平越、甕安、黃平、清平、麻哈諸州、縣,以功加按察使銜,賜號“法克精阿巴圖魯”。不圖功垂成而崇公去位,吳棠來代。機緘深閉,翕張變眩,既嫉先公獨竟援黔功,又不敢顯易私人,惟一意困厄束縛,請餉、請械皆不與。黔大吏又遏糴,軍事益難展布矣!九年庚午,湘撫奏劾吳棠停兵不進,吳大懼,思諉過,亦劾先公,上不為動,仍命督師。會疫癘作,師徒多喪,公亦大病幾殆,因力請解職還蜀,黔事又久而后定。語具《援黔錄》。

四川鹽法久壞,私梟充斥,紳商作奸,國民交病。光緒三年丁丑,丁文誠公督蜀,念國家自然之利權不可下移,西南之隱患必須急弭。毅然改弦更張,奏以先公督辦鹽務。

四年戊寅,署川東道,旋補建昌道,仍督辦鹽務。

六年庚辰,授鹽茶道,條上善后六事。發引必先新后舊,不得新陳套搭;征稅必先課后引,不得挪移虧欠;收發鹽引,責成鹽道,不得假手吏胥;改代引張,責成州縣,不容奸商蒙混;繳殘則嚴定限期,以杜重照;辦公則優給經費,嚴禁陋規,議行。凡百余年引目混淆,款諸弊,至是盡革。而私梟斂跡,奸吏肅清,國帑大增,隱患潛去。語具《鹽法志》。先公嘗撰聯自書懸鹽署廳事云:“校變通于將來,但冀勤攻吾闕,處脂膏而不潤,敢言清畏人知。”公一生清風亮節,即此可見。后家無余財,子孫皆自食其力。

八年壬午,二月,授云南布政使。時法越構兵不已,上以先公素知兵,命出關察看邊防。初,自同治元年以來,越南舉國奉天主教,財賦悉為法人征收。其勢積弱,殆不能國。劉永福踞越南之山西、興化、宣光己十余年。是處官民知有永福,不知有越南王。劉又曾殲法上將,法購之急,既恐釋兵為法禽(擒),又慮擊法而滇粵之軍躡其后,故欲拒守山西等省,為中國出力,圖自全。

當是時,朝貴達官,狃于字小之說,騰章請戰。而政府諸公,復昧于遠識,戰守迄無定策。至若國勢之盛衰,兵力之強弱,蓋未有一能計及者。

公出關周攬情勢,統籌全局,上書總督岑襄勤公,略云:“越南久自絕于藩服,不值為興師動眾。法未與我失和,不宜輕啟兵端。況懸軍深入,轉運維艱,強弱不侔,主客勢異。今命三省出師壓其境上,一旦兵連禍結,于越無絲毫之益,在我有邱山之損,甚非長算也!不若暗資永福,使自為戰守,我軍止宜分布邊內要害。永福不為法并,越南勢可茍延。是我不過歲棄四五萬金,而法終為永福所困。以視勞師構釁,利害孰多?而云南尤當急趁此時修飭內政,振作人心,方為固圉安邊萬全之策。”

書上,岑公曰:“公獨不畏清流乎?”先公答曰:“南北洋二萬余里,何可勝防?沿海督撫能為國家擔荷大事者誰?軍事不能無勝負。一方蹉跌,處處震驚。如今局勢,當謀自守,何能更勤遠略?公為國之重臣,當通籌大局,不宜俯仰清流。若徒務一時主戰之虛名,貽將來全局之實禍,非某所敢知也!”岑公錄書附奏,政府于是無意用兵。但累諭先公,穩固邊防,相機因應,不可釁自我開。

公于是籌餉汰勇,以備邊要,裁夫馬,云南夫馬,自明以來為百姓害。謂之門戶差,往往不堪苦累,相率逃避。弗敢歸業,以致人口漸稀。公念欲復元氣,此為第一急務,乃詳請奏懇永遠裁革,滇民感極呼公為“唐佛子”。治廠務,云南礦廠開辦自雍正初年,積久弊生,虧空日鉅。公以廠務系藩司專政。時法人議由越南通商,意在覬覦廠利,尤宜早自為圖。因詳訂章程,盡除諸弊。各廠日見暢王,地方生計咸賴以蘇。并厘卡,云南厘金歲入僅二十萬,所設局卡幾于無鄉不有,因緣奸利,民不聊生。公乃酌留邊要十余局,余悉罷除。嚴懲貪劣,別訂厘則,視貨物之暢滯,資本之厚薄,以為衡,大率百分而取一,出入境各止抽收一次,于是商賈暢行,窮民歡戴,歲入除支銷局用外,余三十余萬兩有奇。清田糧,云南自回亂后,民間大都有田無糧,有糧無田,農民不堪苦累,多棄田不治,而豪猾兼并。飛灑隱匿,尤不可窮詰。公乃條訂章程,檄行州縣,親赴四鄉履勘,大要依界求田,據田求糧,熟則征收,荒則蠲緩。有因是苛斂騷擾者,立即參撤查辦。并詳請奏懇,暫減賦額,豁免逋租,滇民于是始有生氣。以修內政。次第奏行,民困大蘇,滇人德公甚,至今猶有畫像私祀者。

九年癸未秋,廣西巡撫徐延旭,狃于永福懷德府小勝,謂可藉以建奇功。遽奏稱若假永福一旅之師,不惟收取河內,規復西貢,并將掃蕩法人。政府乃變計,一意主戰。然命廣西出師,而命云南仍守邊也。八月先公駐防新安所,即軍前除巡撫。岑公函約回省接篆,面商機宜。

時法越方議和,無戰事。而我邊防穩固,先公回省具折陳明,旋仍馳赴防所。

十一月,法軍背約進攻越南山西。永福力戰一晝夜,越官通敵,開城內應。永福腹背受敵,退駐興化。沿途教民多有響應法軍者,山西于是失守。

十年甲申二月,法軍又三路進攻北寧,廣西提督黃桂蘭不戰自潰。黃驕蹇無識,惟好大言。徐延旭信之,令駐守北寧、太原。北寧、太原相繼陷。臺諫交章劾徐延旭,奪職下獄。協辦大學士李鴻藻,徐之姻親也。嘗力保徐,徐既得罪,懼將追諭舉主,己必不免,因嗾人劾先公不候旨回省,以致軍心怠玩,冀為延旭分罪,先公遂亦被逮問矣。部議斬監侯,秋后處決。

知交咸為不平。公曰:“身任疆寄,咎何可辭?人之多言,妄肆彈劾,以快私忿,更不足論。獨恨二三庸豎,貪功生事,卒使害歸國家,己亦不復能保。為可嘆耳!”

系獄二年余,一視毀譽、是非、生死、禍福于度外,惟日讀書靜坐,或寫字作詩以自遣。嘗有句云:“已空萬念仍憂國,未了殘生且讀書。”傳誦京師。時人比之東坡烏臺,史繩之中丞,謂公學養襟抱,殆過東坡云。

初,公系獄時,丁文誠、左文襄、李文忠先后以人才可惜,奏為乞恩。文誠更列舉先公歷年戰功、治績上之,皆不報。文誠公且因此得處分,其心直是為國,不復自計利害耳!

久之,上亦審知公冤。竟赦歸。十三年丁亥三月,行抵貴陽,奉命以巡撫銜督辦云南礦務,專折奏事,用李文忠公保奏。四月至昆明。

念國家購倭銅鼓鑄,歲費不貲,云南自遭兵燹,人民凋弊,生計艱難,非極力開采,不足以裕民生而杜法人覬覦,雇廠之興王不可必,脫虧帑本,無以副委任,籌畫經營,乃奏請設立公司,招商開采,官為購買。又率礦師躬履昭通、東川、威寧銅鉛各廠,疏陳變通章程,歷請減免貴州鉛課,豁免云南礦廠官欠民欠,并報可。經營垂十九年,歲解無缺,通省窮民籍廠務以生活者不可勝數。吾具年譜。而司農翁同龢,以微嫌遇事掣肘,先公秉性方剛,不能隨人俯仰,至是亦心力交瘁矣。公嘗諭家人云:“自如滇辦礦以來,事事受盡司農閑軋。我惟一心竭忠盡智,委曲求全,冀能裨補國家萬一。此行可謂實地做到‘效力贖罪’四字。”蓋公出京時,上諭中有此四字也。

三十二年丙午,乞解職歸,三十四年戊申,鄉舉重逢,晉太子少保。十二月二十九日,以疾薨于貴陽里第,春秋八十。遺奏上聞,賜祭賜葬,一切處分悉予開復。命貴州布政使松崿充遣祭官,讀文致祭。宣統元年己酉,六月十七日,袝葬陽山公墓右,遺命也。

先公之學,折衷漢宋,不立門戶。系部獄時,自謂于陽明之學有所會,喜讀《廿四史》、《資治通鑒》。于歷代政治得失、原委及古名賢出處大節,無不往復討論,熟于胸中。有經世大略。風操德量,岳立淵渟。晚歲自號“成山老人”,學者稱“成山先生”。著有《成山廬稿》詩八卷、文二卷,《成山唐氏家譜》一卷,《丁文誠公年譜》一卷,《成山老人自撰年譜》六卷,《援黔錄》十二卷,《四川鹽法志》六十卷,《續云南通志稿》二百卷。行世奏稿、書牘、日記,各十余卷藏于家。

潘文勤公稱,先公為官光明挺直,獨往獨來,無所阿附。公同年友,榮昌范云吉先生,道公為政、用兵、行己、治詩、古文、作真行書,無一不以練勝。公之師王先生,則謂“文人而優將略,其文業又精絕過人,庶幾諸葛忠武、杜當陽、王文成之儔鳴乎!”公洵無愧哉。

配姚夫人,淑德。詳先公所撰志名,側室袁淑人,早卒。馬淑人,別具遐庵葉先生撰墓表。

子男十二人,我墉、我填、堅,姚夫人出,我均、我堉、棄疾、無害、益公、我培、型、彭壽,馬淑人出,女六人,孫二十人:瑞銅、爾銘、積福、積忠、積祥、積厚、積德、積貞、積誠、積學、積武、積順、積友、積賢、積能、祖德、積禮、積文、九淵、九成。孫女十九人。曾孫十二人,長善、普善、崇善、寶善、宣善、繼善、值善、同善、顯善、從善、獻善、止善。曾孫女十六人,玄孫四人:之干、之棟、之湜、之鵬。玄孫女一人。

維我先公,歷事三朝,身值艱阻,德尊而位弗甚顯,不克大展所蘊。薨后垂三十五年,碑志之屬猶闕,往讀金梁所為清史稿傳,而心弗善其文,深懼久而世益詳,顧幼孤鮮所知聞,比丁生母憂,益感終天之痛,乃盡發遺著遍讀之,謹序次為行略如右,備修史者采取焉。

中華民國三十二年癸未九月七日 第七子益公謹述

主站蜘蛛池模板: 桓台县| 兴业县| 许昌县| 华亭县| 乐山市| 华容县| 兰溪市| 永修县| 香港| 姜堰市| 嘉兴市| 册亨县| 扬州市| 德兴市| 莫力| 孟津县| 甘孜县| 寿阳县| 抚顺县| 丰都县| 新昌县| 望奎县| 平阴县| 鄱阳县| 东阳市| 沽源县| 新乐市| 旅游| 敖汉旗| 湟中县| 沙雅县| 甘肃省| 无极县| 新津县| 黄梅县| 海宁市| 甘谷县| 建水县| 扶绥县| 肇东市| 子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