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么？”肯尼奇怪的盯著他。

“沒有。”宙斯搖搖頭。

肯尼轉回頭面朝前，頓了頓道：“其實，我當時沒走遠，溜回門外偷聽了……你也太吝嗇了，活該被麗娜揍。不過說句實話，你這次做得這么過分，像是在故意惹麗娜生氣，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宙斯抬頭看了看上空一群自由翱翔的極樂鳥，眼神深沉：“有些鳥兒是關不住的，它們的羽毛太鮮亮了，當它們飛走的時候，你心底里知道把它們關起來是一種罪惡，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拆掉她的牢籠，讓她擺脫束縛。”

肯尼若有所思，但到底是年少，根本沒多想下去。

肯尼感慨：“宙斯，我發現你嘴上經常蹦出一些有意思的話語，你是怎么想到的？”

宙斯摸了摸滿頭的金發，苦惱道：“我也不清楚，每次腦子一熱，就容易說出一些莫名奇妙的話，或許和我做過的夢有關。”

宙斯經常做夢，每次做夢都會夢到一個鋼筋水泥、滿眼高樓大廈的世界，好像在那兒歡笑生活了很多年，特殊的夢境經歷導致他另類于常人的聰慧。

“對了。”宙斯突然想到一件事，“之前你說的，有神秘的施法者會過來這里收徒是怎么回事？”

“這是我也是聽父母交談時了解到的，具體情況你可以親自問下他們。”肯尼眼眉一挑，示意一下前面的鐵匠鋪。

兩人走進鐵匠鋪里，屋子正中放個大火爐，爐邊架有一風箱，尖嘴猴腮的漢姆大叔在旁一拉風箱，風就進了火爐，爐膛內火苗直躥，燥熱立即充滿整個屋子。

宙斯吐槽：“每次進來這里，我都感覺像是進了焚化爐似的。”

漢姆大叔揮汗如注，聽見宙斯的聲音，頭也不回的道：“呦，宙斯，今天這么早？”

宙斯無奈道：“還不是你寶貝兒子的緣故。”說罷，恨恨的瞥了眼旁邊訕笑的肯尼，同時拉開衣服扣子，里面真是太熱了。

“好了好了，我們先進去吧，昨天你教我的那幾個詞，我已經學會了！”肯尼拉著宙斯的手進內屋，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昨天的學習成果。

“該死，輕點。”對比鐵匠的兒子肯尼，平時疏于鍛煉、營養不良的宙斯被肯尼用力一拉，吃痛叫喊了一聲。

宙斯不由分說被硬拉進內屋后，在肯尼松手之際，立刻用右手揉了揉左腕的紅痕。

肯尼從屋子的角落拿起一塊石板，一壺水，和一只頂部粘有某種動物毛發的木筆，盤坐地上，用木筆沾了一點水，在石板上端正書寫起來。

在這個偏僻的鎮上，知識無疑是比食物更稀有、更珍貴的東西了，以至于連傳授知識的道具——筆和紙，都得用其他簡陋的器物代替。

很快幾個扭曲的、類似蝌蚪般的水印文字寫在石板上。

宙斯一邊揉手腕一邊觀察，而后嘆氣：“還是不行，這次的字寫得倒是認得出了，但還是很難看。”然后在肯尼漲紅的臉色中，不斷糾正他的筆法錯誤。

教導肯尼寫字，這是宙斯的日常工作，同時也是獲得生存所需食物的唯一來源。

至于為什么同樣是貧民的宙斯會寫字，是因為十二歲時——布萊恩男爵花大價錢請來了帝都的一名學者，來教導男爵的兒子蘭珀德，但由于蘭珀德過于頑皮，沒耐心聽講，布萊恩男爵非常著急，畢竟他就只有一個兒子，而且這個兒子還必須繼承他的爵位，如果連字也不會寫，會被其他貴族笑話的。

于是布萊恩男爵便命令管家強制抓了幾個鎮上的孩童伴讀過，宙斯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宙斯的學習效率實在太快了，在蘭珀德和其他小孩還沒認全字母時，他就已經可以默寫出所有文字。

很快，宙斯的聰慧引得包括蘭珀德在內小孩的妒忌，甚至連學者都無意中發出感慨——對比下來，其他人蠢得像豬一樣。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經過仆人、街坊到全鎮居民的‘善意’傳播，終于傳到布萊恩男爵的耳邊，可想而知，當聽到自己的兒子被別人拿來和某種哺乳類動物相對比時，布萊恩男爵有多么生氣，直接叫仆人把宙斯趕出伴讀行列并打了一頓。

禍福相依，‘阿爾泰家的孩子特別聰明’這事鬧得人盡皆知，漢姆大叔便看中了宙斯的能力，請他來教導肯尼寫字。

并付出每教學一次就一頓飯的‘高額’代價——為此宙斯經常在私底下大罵‘漢姆大叔是個吝嗇鬼’之類的話。

“好了，別學了，大家先吃飯吧。”肯尼的媽媽做好飯菜叫上一家人吃飯。

大餅、蒸魚加上土豆飯，簡單的幾樣菜，宙斯卻吃的十分之香。

“你這孩子，慢點吃，每次看你吃飯，都像餓了好多天的樣子。”肯尼的媽媽看到倒是很開心。

“對啊，慢點吃。”漢姆大叔則相反，看著宙斯大口大口吃飯，總覺得自己損失慘重，內心在滴血。

“今天學的怎樣？”漢姆大叔轉頭看向肯尼，例常詢問學習成果。

肯尼羞愧的搖了搖頭，不說話一直低頭吃飯，漢姆大叔看的直皺眉，差點就一句敗家子脫口而出。

倒是宙斯幫忙說了一句好話：“還行，按這樣進度下去，再學一個星期估計就能寫出完整的一段話。”

在別人都是零的時候，肯尼踏出了第一步，其實已經很讓人欣慰了。

“宙斯，你當初學習完所有文字花了多長時間呢？”肯尼忽然問道，心中升起一種攀比的心態。

“記不清了，大概三四天吧。”宙斯隨口道。

三、四天？！我花了快三十天才記完所有文字，還不帶會寫的那種！

肯尼三人都驚呆了，漢姆大叔心中嘆道：難怪當初男爵大人會趕你出去，人比人，氣死人啊！這句話當著孩子面卻說不出口，怕傷他自尊心。

肯尼呆了一會，堅定道：“宙斯，你這么聰明，不如跟我爸學習打鐵鑄器吧？”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句話卻讓三個人都噴出飯來。

肯尼望向漢姆大叔的眼神帶有哀求，漢姆大叔露出為難之色：“咳咳咳，這也不是不行......但是鎮上只需要一名鐵匠。”

話中的潛意思肯尼沒有理解，只聽到前半段話后就開心的問宙斯：“我爸同意了，你......”

宙斯卻毅然打斷：“不！”

肯尼：“為什么？”

宙斯想到漢姆大叔錙銖必較、視財如命的性格，真要學鑄器技術，豈不是要把他的皮都給扒出來？

何況宙斯看著那柄比他手臂還粗的鐵錘，就一點興趣也沒有了，斬釘截鐵道：“別問，再問就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