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崩塌,它們成團(tuán),或者成片,若是按下暫停鍵,會發(fā)現(xiàn)它們很像潔白無瑕的祥云。
這些祥云從毗斯迦山的山巔墜下,它們身后是一條昂首挺胸的巨龍,身前是被熄滅了燈火的王城,一抬頭一跺腳,都有狐假虎威的氣勢。
狂風(fēng)與暴雪在雙重肆虐,它們在埋葬,在重啟。
毗斯迦山,這座被西蠻人世代視為圣山的龐然大物,即將迎來生命終結(jié)。它的山頭先是傾斜,就像一塊蹺蹺板一樣先翹起一個角度,接著,它又像是不再平衡的天平,所有的重物一股腦的全往底端涌去。
天空中不停的傳來‘咔咔嘭嘭’的山體斷裂的聲響,這樣的音調(diào),好比盤旋在母雞上空的老鷹的鳴叫,又好比正虎視眈眈守候在一旁等待獵物咽氣的禿鷲的凄吼。
當(dāng)重物砸向地面時,齊達(dá)克和紅日正在高樓的窗戶外張望,他們剛剛明白過來什么,忽然一大片灰白色陰影籠罩過來。
在紅日的視線里,用紅漆驚心染制的寶塔狀屋頂凹了下來,木屑、泥沙、磚瓦、漆料紛紛墜落,綿長的紅木樓梯正搖搖欲墜,四處飄散的灰塵使勁的嗆住人的口鼻。
又是一聲轟隆巨響,屋頂大塊的木椽狠狠的砸了下來。紅日和齊達(dá)克剛準(zhǔn)備啟動飛行裝置離開這個鬼地方,誰知這塊巨大的木椽阻斷了二人的思考,他們忙不迭的往墻角邊站穩(wěn)身體。
就在兩人逃命功夫,整個樓層開始塌陷。屋外的幾千米海拔的雪山全面崩潰,一團(tuán)團(tuán)雪如同滔天的巨浪,一波又一波的往這個脆弱的西蠻城砸過來。
這些‘巨浪’不停的涌向中心位置的王宮,古樸有致的拜占庭風(fēng)味的建筑被一一淹沒。它是大海中央的堡壘,即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難逃厄運。
在外圍大雪的猛烈攻擊下,齊達(dá)克和紅日簡直有苦難言。屋頂?shù)袈涞奈锛煌5爻麄冊疫^來,地表正在開裂,朱紅色的樓梯已經(jīng)斷裂,這座鐘樓,即將是粉碎機中的齏粉。
紅日背靠墻角位置,大聲的呼喊:“我們必須出去...”
他的話音還未落下,那盞懸在空中的水晶吊燈朝他的身邊砸來,猛烈的火光混著芬香的燭油,一下子徹底在紅日的身邊燃燒起來。
火勢快速蔓延,它們撩著了紅日的衣擺,火熱的光線指明了寒夜當(dāng)中唯一堪供取暖的方向。
“齊達(dá)克,快!快想辦法幫我滅火!快??!”
紅日在墻角邊不停拍打衣物,火勢逐漸擴(kuò)大,已經(jīng)灼傷了他的肌肉。劇烈的疼痛感令這個一直自負(fù)的紳士第一次有了狼狽感。
齊達(dá)克蹲在角落,他張望了下四周,瞄準(zhǔn)了身后的破碎的窗戶?,F(xiàn)在去救紅日肯定來不及了,更厚實的冰雪即將再度襲擊這個屋子,他必須在此之前離開!
“抱歉!”齊達(dá)克啟動光圈,白色的光芒映照他的面龐,比漫天霜雪還要森寒,“抱歉!我會替你復(fù)仇的!”
光圈飛行模式啟動,齊達(dá)克身影迅若流星,從窗戶位置飛了出去。就在他剛飛出去,一大片厚雪埋了過來,它們比之前的力量還要狂暴數(shù)倍,直接一巴掌,將這座苦苦支撐的屋子給拍成了碎末。
雪龍卷在四個小時后消失了,但毗斯迦山的崩毀還在繼續(xù),雪山崩塌繼而引發(fā)了小規(guī)模地震,原本混亂不堪的地表仿佛被篩子篩過一般,只留下平整光滑的雪原。
刺目冰冷的寒光依舊,只不過,在這塊動亂的土地上,再沒有炊煙裊裊和迎頭百姓。
第一縷曙光自東方升起,它來的很快,幾乎一轉(zhuǎn)眼,就把整個雪域照亮。冷光很細(xì)膩,比女人的肌膚還要細(xì)膩,被寒氣層層籠罩的模糊感,像足了打著光圈的攝像鏡頭的拍攝視角。
原本透明的空氣在陽光升騰的那刻變得黏稠起來,雪層底部時不時的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好似曾經(jīng)的春節(jié)里的不知疲倦的鞭炮聲。
不喜平站在雪原之上,這處一望無際的闊野真的成了雪原,沒有植被、山體、巖石、屋宇、人畜遮蔽,一眼就能望見天涯海角的空闊的雪原。
劉能站在不喜平旁邊,他反而很幸災(zāi)樂禍,他們將一座雪山給弄塌了,不曉得游戲方會怎樣進(jìn)行收場。
“你覺得紅日和齊達(dá)克死了嗎?”
相較于游戲方頭不頭疼的問題,劉能還是覺得紅日和齊達(dá)克死沒死的問題更重要一些。
“不曉得。如果他們死了,我們倒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不喜平并不輕松,如果紅日和齊達(dá)克沒死,或者正潛藏在雪原之下,那多多少少還是有威脅存在的??床灰姷臇|西,最令人頭疼。
“你把變色龍裝置開起來。萬一這兩個家伙啟用變色龍裝置偷襲,那敗的才冤枉!”
不喜平手里拿著一只高斯手槍,這是劉能給他的。他的大型武器都在安登的手里,安登被他設(shè)計害死了,安登的空間倉庫自然就無人可以開啟了。
劉能迅速的把裝置調(diào)成變色龍模式,很快,他便與茫茫雪色融為一體。
“周圍沒有其他具有攻擊性的人和物?!?
“就怕威脅不在表層,而在地下?!?
劉能聽到‘地下’兩個字,連忙詢問:“女帝呢?她在哪兒?”
不喜平淡淡道:“女帝很安全,至少我不會允許出現(xiàn)給人留下把柄的失誤!”
劉能癟癟嘴,他覺得不喜平說的是對的。但現(xiàn)場如果有熟悉女帝的人在,對方一定不會認(rèn)同不喜平的觀點。
也許不喜平將女帝安頓的很好,但這也僅限于不喜平的角度。對于女帝而言,任何仙者的安頓,都是囚籠;而囚籠,需要打破!
此刻,女帝已從渾黑的地下深處蘇醒,這一覺睡得很香,卻也叫她頭痛欲裂。
青城從地上站起來,她的手四處摸了摸,只碰到堅硬的石壁。她記得她把嚴(yán)肅的尸體拖了出去,希望他的同伴厚葬。后來,就被一個自稱外來客的男人給打昏了。
青城四處走了走、轉(zhuǎn)了轉(zhuǎn),她的方向感很好,有原先的洞穴生活經(jīng)驗作鋪墊,她很快適應(yīng)了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
山洞內(nèi)部很冷,可以感受到微弱氣流的流動方向,這讓青城精神大振。
只要順著氣流的方向走,或許,她能再度走出去。
女帝在黑暗中潛行許久,那絲渺茫的微光終于出現(xiàn)了。而與此同時,劉能、不喜平、齊達(dá)克,尚且存活的三位玩家,同時看到了女帝的定位坐標(biā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