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槍響,幾乎與鋼琴A2振動頻率相當,所產的音調更貼近低啞,仿佛一滴低空飄過的水珠。
恰是這顆‘水珠’,直擊嚴肅的心臟,從破碎的衣料之間飛濺出兩朵血花,刺破口呈現焦黑狀。
嚴肅身體一怔,他的的眼白全數翻了起來,四肢無法控制的向身后痙攣。
安登剛想看看嚴肅怎么了,誰知,嚴肅的胸口像一只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癟了下去,下一秒,一塊直徑7cm左右的血窟窿出現在他的胸腔處。
嚴肅的身體癱軟了下去,口液自齒縫之間溢出,他的眼球也因大量充血而布滿血點。駭人的死狀仍不及他的胸口的黑洞恐怖,那口洞黑紅相間,宛如一朵嫁接在焦土之上的罪惡之花。
安登望著已經死去的嚴肅,當即大喊起來:“劉能,你殘害同伴的行為已經激怒我了,我有十足的理由送你升天!”
安登的聲音本來就很大,再加上震怒,中氣的噴發更比往常要激烈。高亢的音調沿著洞穴往各個縫隙穿梭,經由空曠的長道回音擴散,繼而達到傳播很遠的目的。
身在并不算很遠的地方的劉能自然聽到了安登的話,但他十分嗤之以鼻。
安登對他隊友的做法,他還是略知一二的,這樣一個出賣隊友、換取生存權利的劣等品,有什么資格指責他殘害隊友的行徑!
當初老怪被縛,安登可是功不可沒啊!
劉能盡管這樣想,并且覺得對方道貌岸然、不可一世,但他終究是局外人,并不了解安登殘害隊友的真實的真相。
安登一心認為,只有老老實實的與齊達克他們合作,自己和自己的隊友才有在天宮上的生存之路。他殘害隊友,不過是在表達忠心,只要把齊達克哄開心了,自己的隊友自然也會分到一杯羹。
反正生命科技大發展,死了也能活過來,但遇到一個愿意同自己合作且能為極大的天宮公民,概率幾乎為零。
而劉能,他的內心從沒有隊友的位置,所以,他的行徑理所應當的使安登大為憤怒。
安登從懷里掏出一塊圓形的羅盤裝物體,他將‘羅盤’放到嚴肅的胸口黑洞位置,并對‘羅盤’喊道:“掃描傷口,演變彈道痕跡。”
話音落,這塊‘羅盤’紅光一閃,網狀的紅色光線透過嚴肅層層的肌肉紋理,直達后背的皮層。
機械化的女音自‘羅盤’里發出:“經過掃描,以柄勺為參照物,偏轉角145°射擊的彈道軌跡概率為70%,偏轉角175°的彈道軌跡概率為25%,偏轉角205°的彈道軌跡概率為5%。”
安登聽到回答,立刻把羅盤收起,他從空間倉庫內拿出紅汞武器,即刻端著銀質底座,把閃耀著白光的管口對準了偏轉角145°方向。
另一邊的劉能還在心里謾罵安登的虛偽,在看到對方已經將武器拿了出來,并對準了自己的方向,當即冷汗下來了。
劉能也算經歷過生死的男士了,他一咬牙,立刻開啟飛行模式,急速的朝另一個橫向位置的巖洞狂奔。
飛行模式的可持續最大速度為200m/s,而紅汞子彈的速度可達到1000m/s以上,其破壞力波及的范圍直徑大于1公里。在逃命時間被極限壓縮的情況下,劉能倍感焦急。
這一邊的安登為紅汞子彈開啟定時器。作為大范圍的殺傷性武器,且射擊目標對象并不明確的情況下,采用延時爆破的方式更有利于保全自身安全。
三秒鐘,子彈在三公里開外,但產生的震動和生物撕裂,會被控制在1公里范圍。因此,安登不會被波及。
而劉能,他的最大速度只有200m/s,想要逃脫以銻氧化汞作為中子源的激烈反應,最少需要5秒鐘的逃生時間。
5秒鐘,不走生,就走死!
那一粒尖頭微有紅光閃耀的子彈被射了出去,三秒鐘過后,3000米開外的雪山腳下開始大面積的雪體滑坡。巖石山脈底部出現了一口直徑超過10m的大洞,洞口冒著亮白的煙霧,上千的高度直接將簌簌崩塌的雪花汽化。
震動自暴力開鑿出的黑洞位置往四周輻射,支撐山脈的土質與巖石層相結合的地質結構,被狂襲而來的沖擊波浪強勢破壞,飛沙卷石、塵土飛滾,小半個雪山在因地質結構被瓦解,而出現全面崩潰。
‘轟隆隆’的聲音從地底深處發出,那樣的音調好似立于天地間的鋼鐵巨門被緩緩拉開,漸漸露出一幕排山倒海,狂暴的白雪由各方滾卷,三公里以內的山體全面塌陷,最后化成長道漫漫的荒蠻雪原。
雪山的傾塌,引起了不亞于4級的地震,雪山腳下的西蠻城感受到了這樣的震動,齊達克站在鐘塔上眺望遠方,卻看到迎面撲來的大面積滑落的飛雪。
那是宛如泥石流一般令人窒息的場面,漫天的白光以極快的速度旋轉騰飛,每一粒雪子都成了尖銳的殺人利器。它們閃著亮白的寒光,用捕殺式的姿態吞噬西蠻的王城,那一幕壯闊,不亞于銀河九天傾瀉而下的長篇瀑布,賜予眾生重生與洗禮!
一場雪崩,吞噬了半個西蠻國度。厚雪的高度比鐘塔還要高出幾尺,雪粒飛濺而來,敲響了鐘樓修道院院子里的銅鐘,‘嗚嗚’的鐘鳴,如泣如訴,正為哀悼配音。
而另一邊,急忙奔走逃命的劉能在大范圍的連鎖反應下,更顯得狼狽。
震源波及范圍其實只有一公里左右,但攜帶而來了潛藏性威能,明顯要狠狠大于一顆紅汞子彈帶來的威力。
山體的巖石與泥土,配合長年的風霜冰凍,在雪山內部肆意作無序運動。劉能在高速行駛中被泥石碎冰撞得頭破血流,但他仍然不敢大意。
他的身后是狂卷而來的冰雪,只消他慢一步,那雪白色的幽靈就會完全將他吞沒。
劉能根本不敢朝后方望,他的后背冷汗與熱汗交替,而具有強勁的壓迫性的力量,正一點一滴朝他逼近。
一塊石頭從他的眉角劃了過去,一道血流自太陽穴邊沿滑落。血水剛剛涌出,便已凍結成血塊,而這血塊恰恰模糊住了劉能的左眼。
突然少了視角范圍,劉能一個不注意,迎面撞擊一塊土黃色巖石。‘嘭’的一聲,他被巖石砸中,碰巧砸中了他的那條斷臂。
“啊!”疼痛的嘶喊聲自巖洞內響起,但劉能并沒有止步,他繼續向黑暗之處狂奔。
身后的雪浪已近在咫尺,只需要喘一口氣的功夫,劉能就要變成一座冰雕。
而他前進的道路也發生了變化,兩個看起來十分相似的洞口出現在他的前方,洞口冒著黝黑的寒光,乍看與嚴肅心臟的黑洞很相像。
逃命的路有了岔路口,身后的吞噬兇殘的雪獸,在未知兩條巖洞通往何方的情況下,劉能只好豁命一搏。
劉能用殘存的手抹了把臉,緊跟著,準備進入其中的一口巖洞內。恰在這時,他手臂上的光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