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下,掛鐘敲了四下。
白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抽著煙。這時候,旅館大門開了,彌彥和其他四人一起走了進來。
大家進來后,誰也沒有說半句話,只是向白宣微微行了個禮,便各自先走回自己指定的房間進行梳洗休息。只留下彌彥和白宣在大廳里。彌彥走到白宣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保持沉默。
“都完了嗎?”
“嗯。”彌彥輕輕點了點頭,彼此又開始沉默了10分鐘,彌彥問道:“阿雪呢?”
“在里面,御影在房里睡著,她旁邊守著。”白宣淡淡說著,然后深深吸了一口煙。
“哦。”說畢,彌彥便站起身,往里面的房間走去。
彌彥輕輕推開了房門,靜靜走了進去。只見房內漆黑一片,只有靠著床頭的夜光燈亮著,在那暗淡的光線下,彌彥看到床上的人安穩地睡著,呼吸很有節奏地一起一伏。床邊,阿雪十分安靜地坐著,低著頭。
彌彥走到阿雪身邊,雖然她垂下了頭,但是彌彥能分明看到她臉上的淚水一滴滴地滑落到她緊握的雙手上。
“…阿雪”彌彥開口了。
“嗯。”阿雪聽到彌彥的聲音,馬上用手抹了一下臉,抬起頭,看到彌彥安全回來,便笑著說:“太好了,你回來了!”在白宣扛起御影離開戰地時候,阿雪曾扭過頭看到彌彥出現在那三個對手前面,而且手中拿著秘器,她心里已經知道彌彥是在幫御影做壓軸收場。
“嗯,回來了。”彌彥看著熟睡的御影,輕聲回答著。
“對不起。”阿雪哽咽著。
“怎么了?”彌彥奇怪地問道。
“不知道,我心里就是很壓抑,很不舒服,很傷心,面對著你和御影,我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只有對不起,只想跟你們說聲對不起。”阿雪說著,眼中的淚水一滴滴地往下落。
“你真傻。”彌彥的手輕輕撫摸著阿雪的細柔的頭發,笑著安慰道:“好端端的哭什么,還道什么歉呢。我們不是都好好的在這里嗎?”
“我知道,但是,對不起,我就是想說對不起!”阿雪依然止不住一直往外落的淚水:“當我認為自己真的絕望,一無所有的時候,你們出現在我身邊,一直我都覺得,能認識你們,我心里是感到無比的幸運,我相信這就是御影曾跟我說的未來。可惜,我卻完全不知道,你們卻不曾看到自己的未來,你們還在努力為自己的未來苦苦戰斗!”阿雪用手繼續摸著臉上的淚水,輕聲自言自語道:“御影他,熬了那么多年,明明已經可以擺脫這場噩夢,為什么,為什么御影他要為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
就算我沒有南宮雪的身份,只要大家在我身邊,我一樣可以生存下去,因為他本身就已經給了我活著的理由和希望。阿雪心里這樣想著。
“沒事的,御影這樣做是他的本意,你接受就可以了。”彌彥默默說著。
“白宣師傅也跟我說,讓我好好接受御影這份好意就可以。但是…但是…你們沒有一個人責怪我。所以,就讓我自責一下吧!我什么都做不了!說是來帶他走,可是卻…我真的很不知所謂…最后居然把你也扯到那種無謂的戰斗中,對不起,對不起,你不用管我,我要這樣罵一下自己,心里才會舒服。”
“…哪有人會這樣自責反而覺得舒服的?”彌彥輕笑著。
“我真沒想到…原來你們經歷了那么多,更不清楚原來發動秘器你們所付出的代價那么大。我那時候居然還在你面前說什么厲害,神級之類的無知話語。我完全沒顧及到你們的感受,很抱歉。”阿雪繼續為自己的無知而道歉著。
“其實…也習慣了。日子就是這么過來,或者說是麻木了,也沒什么感覺。至少,我們都還活著。御影很早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未來,他說只要他在任務中不死,那么他就要留在家人身邊。我卻不一樣,我畫漫畫初衷只是為了讓媽媽過點好日子,而MPO對我來說也只是互惠互利,起碼能保證我媽媽晚年有足夠的養老基金。而我自身以后會怎樣都沒所謂,我根本沒追求什么未來,更不曾想過會有未來。當初留在這里,也只是不想看到我的朋友孤獨一人。”
阿雪紅著雙眼看著旁邊的彌彥,光線很昏暗,沒法看清楚他此時的表情,但是阿雪卻能感受到彌彥這番話的冷漠語氣,仿佛只是訴說別人的感受而已。
然后,阿雪看著熟睡中的御影,輕輕地回應著彌彥:“不會沒有感覺,活著就有感覺,痛苦,悲傷,壓抑,這些都是感覺,只要活著,人,是不可能完全麻木,不管是站在黑暗還是陽光下。因為我都經歷過。而在平時我看到你和御影一起,都有笑容,有吵鬧,有關心,不像你說的那么平淡麻木。我知道,這才是真正的你們,我堅信這點,這才是你們該有的情感。所以,我并不相信霍明娜說什么這里才是最適合你們。 這里絕對不是你們呆的地方。”阿雪熱淚盈眶的雙眼看著彌彥,依然露出微笑:“彌彥,你跟御影一樣,都給了我活著的希望,從你的作品里面,我也看到你一直都在為你的未來而努力。所以你會跟我們一起回家的吧!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有其他想去的地方,但是起碼現在,我們的家是同一個地方,對吧?”
“嗯,是,”彌彥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覺得心里很充實,露出的笑容,雖然知道對方是看不到:“我們的家是在同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