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不起了，我不想她死啊...”

曄北聲線顫抖，包含著濃濃的擔憂和絕望。

“我也不想...”翎霄沙啞著嗓子，“我會救她的，你放心。”

“可是你...”曄北但心道，“無煙...”

“我知煙煙不想我有事，但是事已至此，你我都沒得選。”翎霄垂眸道，“如果我跟她只能留一個，我希望是她。”

翎霄閉上眼，他已經沒有那個力氣去糾結前朝舊恨。他只知道，那是他最愛的小侄女，是他的煙煙。

曄北沉聲，沒有說話。

忽而，夜瀾翻了翻身，似是要醒了。翎霄忙施法隱藏了玉佩。

翎霄生怕他聽到了之前他和曄北的對話，心中還有些忐忑。

夜瀾他只是迷迷糊糊的被聲音吵醒了，他微微起身，摟著翎霄將他拉下，摟在懷里，這才又沉沉睡去。

翎霄躺在他懷里，聽著他的心跳，忽而生出一股悲涼的感覺。

他即將不久于人世，但是他卻還是會活著。自己要將他丟在這世間，再次一個人。這一次，也不知道他會再做出什么。

這一晚，翎霄注定是睡不著了。

他起身，去了夜瀾桌前，擬了一封絕筆，千叮萬囑讓他不許再與南無煙為敵，也讓他去忘川討一碗至純的忘川泉水，然后，忘了自己。

暗族，暗秋山

今晚，南無煙也為睡下，再過一日就是決戰日了，也就是自己的死期。

她心思煩亂，在皓瀠小院旁邊亂晃著。

柳明兮也察覺這兩日南無煙的反常。她從前從未這么深沉過。

他在屋內看著在窗外站在棠漱花下的南無煙，就如當年的浣月在那個小院第一次見到他一般。

棠漱花已經開到了最盛的時候，一朵朵奶白色的花朵隨風搖曳。忽而有花朵落下，如花雨，如淚下。

南無煙微微蹙著眉尖，負手仰頭看著那一樹芳華，長長的墨發隨風飄揚。眉間那一朵印記紅如鮮血，映著她白皙的皮膚，清麗又妖艷。

南無煙聽到背后有聲音，也不回頭便知道是誰。她如今神力接近外溢，所有人或事一旦太過接近她，就會被她捕捉到氣息，根本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誰。

“明兮，”南無煙淡淡道，“你怎么來了。”

柳明兮聽到她隱藏在聲音下的那一絲絲悲傷和冷清，于是走上前，輕輕從背后摟上她。

“你怎么了？”柳明兮將下巴擱在她肩上，“最近怪怪的。”

南無煙就任他這般。她嘆了一口氣，“無事，只是...有些心愿即將了了，有些感嘆罷了。”

柳明兮在她脖間蹭蹭，“那之后，你會原諒我嗎？”

“會吧。”南無煙輕輕道。她雖然心底早就差不多原諒柳明兮，但是柳明兮對她造成的傷害，卻讓她難以一時間將原諒他的話說出口。

柳明兮輕輕點點頭，“好，我等著。”

南無煙知道，他許是等不到那天了。所以她沒有回答，只是淡淡道，“你看這棠漱花，我重回世間，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在這種花樹下呢。”

“是啊，”柳明兮抬起頭，一只手還摟著南無煙，將她摟在自己懷里。他摘下一朵最好看的花，戴在南無煙發間，“真好看。”他看著南無煙，眼睛里是款款深情。

南無煙撫了撫發間的花朵，垂了垂眼，還是沒忍住回身摟住他。

柳明兮心中一喜，他抬手剛欲撫摸她的秀發，卻聽南無煙輕輕道了句，“此仗打完了，你就去忘川討一杯水，忘了我吧。”

柳明兮渾身一顫，手停在半空中。還沒等他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南無煙卻已經離開他的懷抱回了房間。

再后來，任柳明兮如何敲門。南無煙都不曾開門。她這一睡，便是決戰日的清晨。

南無煙今日起了一個大早，一身銀甲，寒光泛泛。頭發高束，一根透明的鎖靈簪將溢出的神力束縛在體內。但盡管這般，她也絕對撐不過幾日。

她出了房門，皓瀠，唐楠風還有柳明兮都站在門外等著她。

柳明兮看著她，眼神里的擔心和疑問藏都藏不住。

但是南無煙卻選擇無視，因為今日只有君臣，沒有其他。

暗秋山下是綿延數里的皓瀠的簇擁著，也是她自己一手組建的軍隊。

“諸位！暗族，罪行昭昭，欺六界，罔人倫，失民心！”南無煙用神力傳著音，“今日，本尊就要帶著你們，討伐有罪之人，奪回屬于諸位的東西，推翻他的暴政！”

“好！好！好！”暗秋山下的叫好聲此起彼伏，眾人都熱血滿腔。

“好！那就隨本尊出征！”南無煙話音剛落，陣陣號角聲便響起，鐵蹄之聲動地來。

就這樣，滅暗之征，就此開始了。

皓瀠的軍隊一路順風直下，勢如破竹。暗族軍隊招架不急，全部往皇城撤去。

夜瀾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也越來越不愛說話，一天到晚都呆在勤政殿，除了翎霄誰都不見。

魔界的軍隊緊隨著皓瀠的軍隊進入了暗族，占領了各個城市，守住了后方。但是妖界的軍隊卻在邊關受阻。幸而旌云走回風峽谷，向妖界增兵五萬，這才助妖界進入暗族。

暗族如今是人人自危，但是在朝堂之上，只要提過投降的人，都被殘忍的殺害了。

所有人都對“投降”二字噤若寒蟬。

翎霄對戰報毫不在意，他知道，現在有沒有他，都是一樣的。暗族已是頹象。

很快，便是決戰日，三方兵臨凌虛城下，兵力是暗族剩余兵力的幾倍。

后世管這一天，叫隕神日，盡管這一日暗族被從此傾覆，是大喜，但在世人眼里，卻是大悲。

南無煙率先入成，后面跟著的依次是仙界的主將墨狄，妖界的主將翟惠，魔界的柳明兮，以及暗族的皓瀠和唐楠風。

出人意料的是，凌虛城內空空如也，街上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

但是南無煙卻感覺到，這周圍卻暗藏著許多氣息。

“全軍注意防備，這里很古怪。”南無煙下令道。

她話音剛落，城門忽然關閉，將原本20多萬人的軍隊，隔斷開來。

隨著南無煙進城的只有五萬余人，和暗族的軍隊差不多。

南無煙探了探城門上的氣息，很奇怪。

不似暗族的術法，也不似這六界中任何一界的術法。饒是連她也需費力推開。

她覺得這城內有古怪，剛才一路走來倒是無事，是以她將其他人就這樣留在外頭。

忽而，城樓上箭如雨下。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打的合眾軍措不及防。沒多久，便倒下許多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