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煥先是被這個力量嚇得一顫。要知道，這道噬魂咒可是包含了他大半數的渾沌之力，和全部的暗力啊！可當他聽到這個聲音，原本沉下幾分的心，更是沉了沉。

那個女人，還是來了。

南無煙渾身散發著淡金色光芒照亮了黑暗的結界，踏空一步一步走下來，如天神降臨，不怒自威。她眉間的印記比血還紅，眼瞳也散發著淡淡的金色，似乎還有些淡金色的光芒在微微溢出。

整個人，可以用妖冶來形容。

黑煥不知道實情，只以為是天神發怒，怒不可揭。他立刻下命，“快！快撤！”

他知道自己那點渾沌之力在南無煙純正的渾沌之神面前，什么都不算。他一開始在這紅河谷地就沒有感受到一絲渾沌之力的氣息，是以他以為南無煙沒有來。而后曄北現身后，也只有他一個人，不見南無煙。是以他就放心大膽的將全部暗力使出，卻不想，南無煙突然出現了。

“現在想逃？晚了！”南無煙說完，揮手又是一擊。

一旁的曄北看到她這般，立刻起身想阻止。可是他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如有千鈞之重，如何都起不來。

他知道，南無煙如今這副模樣不是因為她使出了全力。而是因為，她已經無法控制她周身的神力，還有，父神魂飛魄散前儲存在她眉間印記中的純正神力。

若是如今她再大量使用法術，那離她魂飛魄散的日子，就真的不遠了。

曄北急的紅了眼，嘴里一直喃喃道，“不要...無煙不要...”

南無煙沒有出全力，而是留了一手，放了黑龍軍團一馬，將他們留給皓瀠處理。

黑煥見她收了手，立刻下令全軍后退。

南無煙也落到了曄北身邊，用神力給他治了傷。

“無煙，不要再用神力了。”曄北用盡全身力氣，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

而南無煙始終冷著臉，一言不發。

“算我求你了，無煙，不要再用了。”曄北眼圈更紅了幾分，還流下幾滴淚來。

“曄北，我的身體我清楚，你不必太過擔心了。”南無煙輕輕拂去他眼角的淚，“你傷的很重，你先回神界好好休息。”

曄北不聽，只是道，“我不，我要陪著你！”

南無煙聽此卻笑了，“你還是老樣子，仗著自己受傷就如此任性。”

曄北紅著眼，“我不放心你，你若是再出什么事，我可怎么活！”

“你不應該因為我而否定你生命的價值。”南無煙不顧曄北的意愿強行施法，將他送回了神界。

曄北一直在掙扎，懇求南無煙不要這般，可是南無煙卻不聽，依舊如此。

南無煙豈是不知道她自己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她不想再讓曄北面對自己的死亡了。

她知道他經受不起了。

曄北以前總覺得，南無煙從未像對柳明兮那般，對自己展現過一絲溫柔。但是如今，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南無煙將自己的溫柔給了他，但卻是以他最不想的方式。

柳明兮后一步到了戰場。那時，曄北已經被南無煙強行送回了神界。她就這般，白衣獵獵的站在高地上，腳下血流成河，可白衣卻依舊纖塵不染。

她的發絲在空中飄揚，略微遮住她的臉，掩蓋住她的悲傷。

“煙兒，我們走吧？”柳明兮脫下身上的外袍蓋在她身上，“放心，一切都會順利的。”

“希望如此吧。”南無煙淡淡道。

“你是不是累了，我們回去休息吧？”柳明兮關切道。

可南無煙只是搖搖頭，“我不累。我還是去趟暗秋山。”

如今，南無煙的神力和靈魂完全只靠著一副軀殼支撐著，包裹著。到了這個節骨眼，她已經不累了，可是她也知道，這算是回光返照。

越是不累了，離自己的死期也就越近了。

“我陪你一起去。”柳明兮看著她關切道。

南無煙仔細端詳著面前這幅，自己愛了許久的容顏，心中響起一個聲音，“好。”

到了如今這個關頭，她也想任性一把，因為在過往的這漫長的生命里，她都和任性沒有沾過什么邊，僅有的任性，都留給了少時。

長大后的她，心中一直以六界和責任為重，感情和其他一直是其次。

如今，她也想任性一把，憑心而動，于是她倏爾一笑，點點頭道，“好。”

黑煥退回了暗秋山附近，可不想前路卻被一波無名的軍隊阻攔，而為首騎在馬上的，赫然是公主皓瀠。

“公主殿下！”黑煥喊話道，“您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看不出來嗎！”皓瀠喊道，“自然是阻攔你的前路！”

黑煥冷哼一聲，“公主不是不知道黑龍軍團的實力和效忠的對象，您確定你要如此嗎！”

皓瀠又道，“自然知道，可是你看看，你身后的軍隊，個個一幅殘兵敗將的樣子！”

“再看看我哥哥，這幾年，將暗族百姓置于水深火熱之中！你覺得，他還配為王嗎！”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黑煥喝道，“我只知道效忠！若公主執意阻攔，那黑煥得罪了！”

隨著黑煥的一聲令下，黑龍軍團立刻和皓瀠的軍隊廝打起來。

如今的黑龍軍團的確如皓瀠所說是殘兵敗將，但是他們畢竟經過專業的訓練。就算之前打了一仗，如今也可以再次進軍。

但是皓瀠一方，卻勝在人多，而且不是疲兵。再加上唐楠風熟知暗族軍隊的構建，是以很快便將幾個發號施令的旗官斬落馬下。

這場戰爭，不到一個時辰就以皓瀠的勝出結束了。

她記得神尊說的，留幾個人給夜瀾報信，當然南無煙其實是打著給夜瀾氣受的算盤。

皓瀠故意放過黑煥還有他的嫡系部隊，讓他們逃往都城去了。

當皓瀠處理好一切，回了暗秋山后，卻見南無煙在自己房門口，和一個男人并肩坐著等自己。

“這是...”皓瀠問道。

“這是魔君柳明兮，”南無煙笑道。

皓瀠點點頭，“你們...”

“只是臣屬關系。”南無煙搶先答道。

她也不是說沒有原諒柳明兮，她這樣說，只不過希望柳明兮能再多討好討好自己罷了。

柳明兮聽此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神色暗淡幾分。

“原來如此，”皓瀠道，“神尊今日前來，有什么事情嗎？”

南無煙起身，走向她，“皓瀠，最后一戰就要來了，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