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雀兒。
是，我是一只妖精。
很奇怪嗎？不奇怪，你覺得奇怪是因為看到我的樣子對啊。
其實我確實不長這個樣子，我的樣子……是和別人換了。
那天，吳婆帶來了一個披著黑袍的男人，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我從那男人的氣場來說深知他很厲害。我看見他們轉頭就跑，但又有什么用呢？
那男人追上了我，把我抓住了。
后來，我就發現我在一個豪華無比的房間里。我正疑惑發生了什么事，卻聽見門外有人在說話。
“哎，這小妖精長得可真不錯。”
“可不是嘛，咱們主人享福啦。”
我知道了，我這是當成禮物送給別的妖怪了。我想逃，但逃不掉。你知道為什么嗎？我被下咒了，離開這房間半步我就會感覺萬箭穿心，被野獸撕裂一樣疼痛。
后來他們又送來了新娘的衣服，并且告訴我不久我就會成為新娘。
怎么能這樣？我，我要嫁給的是吳迪！我可以很不害羞地說，我和他有婚約了，天地可鑒。
那些妖怪笑話我，說我瘋了，竟然下賤到嫁給一個人類。
哼，他們懂什么？愛是高大的……扯遠了，不好意思。
就在大婚之日前一天，一個女人不知怎么就溜了進了房間里。
那個女人問我:“你想離開這里嗎？”
我說:“當然，你有辦法嗎？”
她說:“我們兩個魂魄互換就好了，我是人……所以這樣你會變成人，不會有妖力了。”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然后我感覺天旋地轉，暈了過去，再醒來，我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而且已經來到了村口。
我花了一些力氣找到迪哥。
……
紀無憂聽完，目瞪口呆，不知說什么好。
雀兒笑了笑，又說:“我見到迪哥，迪哥瘋瘋癲癲的，但是他還能認出我，你知道嗎，他認出我了，他說‘雀兒，你回來了？’，我當時……”話沒說完，雀兒嗚咽著，漸漸大聲哭了起來。
“你別，別哭。”紀無憂拍了拍她的后背，她想不到還能怎么安慰一個哭的人，她不會安慰人。
“抱歉。”雀兒收斂了情緒，“后來，吳婆說‘你只要對我孫子好，不管你是不是妖精都無所謂了’，外面的人說吳婆之前說我是妖精，是吳婆瘋了，吳婆沒反駁，都承認了，吳婆……是一個很好的人。”
紀無憂想了想，問道:“你和……吳迪哥，結婚了？”
雀兒點了點頭，說:“歃血為盟。”
“哦……那祝你們幸福。”紀無憂站起身，準備離開時卻被叫住了。
“小憂？”
紀無憂回頭，吳迪正站在門口。
紀無憂笑了笑，喊了聲“吳迪哥”。
“小憂什么時候回來的？”吳迪一邊走進房間一邊說，“好久都不回來，村里變化大了，估計你都不認識了吧？”
“是，是啊。”
“哎，你記得那小劉子不？他呀，出國去了，也是好幾年沒回來。”
“他們……都出去了？”
吳迪眼神暗淡下來，說:“出去啦。”
“噢……”
吳迪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眼睛里的重新有了光彩，他摟住雀兒，說:“不過呢，他們估計沒我好運，我娶了個漂亮又賢惠的媳婦……對吧？媳婦。”
雀兒眼里閃著淚光，點了點頭。
紀無憂無奈地看著他們，說:“行了行了，我啊，就不看你倆秀恩愛了，我先走了。”
“小憂打算在這待幾天啊？不走了吧？這兒山清水秀的。”
“過幾天就回去了，主要是我媽想我，我再陪陪她。”
“噢，那行，有空來我家吃飯，我媳婦手藝可好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怎么樣？”
“改天吧，改天一定。”說罷紀無憂走出了院子。
她可不想被秀恩愛秀一臉。這樣想著，紀無憂的腳步加快了一些。
云風斯伸出頭，往回看了一眼，看見雀兒眼神毒辣地看向來，心里唾棄了幾分。
呸，狐媚子，裝什么裝呢。
算了，既然沒做出什么傷害紀無憂的事，它也就不管了。
紀無憂原本是想回家來著，突然想到那個新娘，于是轉身往那座山走去。走到山腳下，云風斯從紀無憂懷里掙扎出來，擋在了紀無憂的去路。
紀無憂問道:“你干嘛？”
云風斯坐在地上，說:“本大爺還沒問你想干嘛呢。”
“我想上去看看。”
“看什么？”
“那新娘，我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不許去。”
“為什么？”
“你去了你又能怎么樣？復活她？”
“我……好歹把她給埋了吧。”
云風斯:……
“你讓開，我……”
“哎？小憂，你在和誰講話呢？”一個聲音打斷了紀無憂的話。循聲望去，是村里一位姓陳的大嬸，平時以去菜場賣菜為生，此時她從菜市場走回家，從路另一頭走來，要往村里去。
紀無憂尷尬地笑了笑，說:“陳嬸，這么巧？”
“是啊，小憂，你在和誰講話呢？”陳大嬸四周看了看，注意到了地上的小黑貓，于是問道:“你在和它說話？”
“啊？這……其實……”
陳大嬸不可思議地看著紀無憂，說道:“我剛看它喵喵喵的，你聽得懂啊？”
紀無憂有些疑惑，但不能表現出來，只好說:“我自言自語呢。”
“哦……對了，小憂，你啥時候回來的？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大嬸，我……”
于是紀無憂和陳大嬸扯了二十多分鐘家長里短，其實基本上都是陳大嬸一個人在說話。送走了陳大嬸后，紀無憂松了一口氣，低頭對云風斯說:“喂，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她聽見你在喵喵喵，我卻聽見你在說人話？”
云風斯白了她一眼，不想回答她。
紀無憂:……
我去！這只貓！態度極其囂張！不行，要給點教訓它看看，讓她知道誰是誰的主人！
這么想著，她捉起云風斯，狠狠地搖晃著它，偶爾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拋向空中再接住。云風斯頓時覺得頭頂又有好多的星星在轉。
紀無憂停了下來，惡狠狠地問道:“你說不說？”
云風斯頭昏腦脹，嘴里吐出來一句它從電影上學的罵人的話:“XXXX”
紀無憂再次狠狠地搖晃，一邊搖晃一邊說:“你還學會用英語罵人的是吧？你挺狠啊！”
云風斯:……
妖力恢復期累到不行……就被欺負了是吧？
等本大爺恢復好了，本大爺也要讓這蠢女人嘗嘗被人搖晃的滋味！
搖了好一會，紀無憂也覺得累了，便停下來，喘著氣看著它。她說:“你真的不告訴我？”
云風斯:……
“嗯？”
本來低下頭的云風斯抬起頭，琉璃一般的眼睛水汪汪的，表情已經沒有之前的囂張，整個委屈巴拉的樣子，它抖了抖耳朵，帶有哭腔地說:“你……你竟然……虐待一只小貓？這么可愛的我……你竟然下得去手？嚶！”
紀無憂:……
“嚶嚶，好委屈，好傷心，我這么可愛，這么柔弱，嚶嚶，這么……哎哎哎？”
紀無憂沒等它說完，繼續搖晃著它，硬生生把它的話打斷。
“停！別搖了，我招，我什么都招！”
聽此，紀無憂停了下來，看著兩只手抓住的這只小黑貓。
云風斯看著面無表情的紀無憂，哼了一聲，說:“你無情，你冷酷，你……哎哎別搖我錯了！”
紀無憂臉上是勝利者的微笑，她說:“告訴我吧，還有，下次別這么囂張了，乖啊～”
云風斯:……
“你冷酷，你……別別別，我說，我現在就說。”云風斯換了個冷酷嚴肅的表情，“既然被你發現了，那就不得不告訴你了，其實，我……哎哎哎我錯了我好好說，別搖啊，我都要吐了！”
紀無憂面無表情，隨時準備給這只小黑貓來個左右上下搖擺。
“其實吧，我會說人話，但是這個太容易嚇到別人了，所以我不說人話，我現在說的是妖界的官方語言。”
說到這，云風斯猛然想起一件事，深覺不可思議。
紀無憂挑眉:“妖界官方語言？”
“對，在那些不會的人聽來我大概只是普通貓叫，哦對了，其他妖也是這樣，例如說狼啊啥的，聽不懂的就只是聽見它在嚎叫而已。”
“這些……要學？原來全世界的動物都互相聽得懂對方說什么哦？”
“也不是，就像這有多地方語言，不會的就聽不懂，交流不了……雞同鴨講，對，大概就這個。但是還是有普通話的東西是官方的，用來大眾交流。”
“所以我現在聽見的，是妖界的官方語言？那我說話那些妖精都聽得懂？”
“哎，這就是一個和你們人不同的地方了，這樣說吧，你會妖界的官方語言，我呢也會妖界的官方語言，所以你說話我聽得懂，我說話你聽得懂。”
“那我說方言你也聽得懂？”
“如果我會那種方言的話。”
“唔……不明白。”
云風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你太蠢了，不適合……別別別，別搖，我錯了我錯了。”
“換句話說，就是你能把妖當人來聊天交往毫無壓力，妖把你當成朋友或者敵人……敵人比較多一些，因為聽得懂妖話的一般都是驅妖師。”云風斯想了想，“對了，你怎么聽得懂？你學過？”
“學？”紀無憂回想了一下，“沒有啊，這東西不是天生的嗎？”
云風斯白了她一眼，說:“你試試把你剛剛的話到處說？看那些要學妖語的會不會來打死你？”
“不是吧？”紀無憂歪了歪頭，深入想了一下，“我覺得……可能我是天才，不學就會吧。”
云風斯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
紀無憂不滿地看著它，問道:“你笑什么？”
云風斯看了她一眼，笑得比之前厲害了。
“不許笑！”
紀無憂喊道。然后，給它來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空中翻轉，借助，上下左右搖擺。
“別別別，我錯了，我要吐了，我真的……嘔——”
“我去！你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