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佛寺地處邊郊，前朝時本是香火旺盛，但改朝換代之后，兩任帝皇均有所不喜，也就逐漸衰落了。

如今，還會去那的，大約也只有些歷史悠久些的家族了。

從小被嬌養慣的蘇姝嫌午時太陽大，就蹭到了下午才出發。

馬車里，蘇姝靠在廂壁，手里拿著團扇緩緩搖著。

給了大半天的時間準備，這場刺殺可不要太兒戲了，不然，她多年的惦記上心豈不是有點諷刺？蘇姝饒有趣味的想著，唇角微勾。

程炔也算是了解她，一看這般模樣，就知某人心里又敲著些不為人知的小計算了。

不過只要她安全，其余之事無關緊要。他斂了神色，佯裝不知。

程炔撩起簾布瞧了一眼天色，“照這個速度，怕是還得在那留宿了。”他微微蹙眉。

“無妨，剛好看看郊外的夜景。”她回首，隨口答一句。

無論何時來，都該留宿的。

只不過，有些人的命，怕是要留在這陪著佛祖了。想必佛祖應不會怪她的罷。

蘇姝笑了笑。

手里拿著書的程炔無奈搖頭，順著她的心意，沒再說什么。

馬車穩穩前行，夕陽無限好。

等一行人悠悠行至萬佛寺時，已至飯點。

守門的一僧人問了幾句緣由，便帶路去了素膳房。

“各位施主請慢用。”

僧人表情平靜，合掌道，轉身離去。不過幾息，便已不見其影。

程炔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不著痕跡地給自家暗衛打了個手勢。

蘇姝不甚在意，落座笑道：“阿炔，看來我們得明日再回城了。”天色已晚，不宜也不必趁夜回城。

程炔點點頭，“無妨。明日是休沐日。”言罷，低眸看了眼飯菜。

兩碟子青菜，還有些許白粥，很是清淡，也符合萬佛寺的傳統。

“讓你家婢女去做些吃的吧。”雖然看起來沒有異樣，但還是小心為好。

蘇姝帶了初春與孟秋同行，聞言，也瞥了眼木桌上的兩菜一粥。

“可。”

隱在門外的人聽到這句話，皺皺眉，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第一步就失敗了，看來是有防心了。

就著孟秋的手藝，蘇姝與程炔也算是吃了個八分飽。

順著小道，二人散步消食。

萬佛寺種了些青竹子，倒是合了程炔的心意。

他打量幾眼，品種雖好，但年份尚淺，有些可惜了。

想罷，又覺不對。萬佛寺少說也有近百年的歷史，這青竹怎會只有不足五年的竹齡？

程炔笑意依舊，眸底閃現幾絲晦暗。

“你怎么想著來萬佛寺了？”他輕聲問她。

“想來便來，哪有什么理由。”蘇姝撫過竹葉，抬首看，暮色已然降臨。

“隨心而動，說不定還有什么奇遇呢。”她眼神晃過竹林，意有所指。

程炔遂不再問，夜來了，也該冷了。

“回屋吧，早些歇息。”他也該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這么大膽了。

蘇姝思量一下，覺得準備充分，應該不會有什么意外，便同意了。

等蘇姝回到住房，初春已經鋪好床褥，孟秋站在一旁點燈。

見蘇姝回了，孟秋就低聲道：“安排的差不多了，有幾個小嘍啰礙事的，已經綁緊藏好了。”

蘇姝凈手，淡淡道：“藏？在人家大本營里，又哪里藏的住。”回想著上一世導致的后果，蘇姝對這些人就軟不下心。

“對敵人寬容，就是對自己殘忍。”她看著孟秋，眼神漠然。

孟秋一頓，明白了。

初春見二人說完了，就笑著上前問：“主子，可要沐浴了？”

坐了一個時辰的馬車，路又曲折，蘇姝早就累了。聽到初春的問話，笑著點頭，讓她去備下湯浴。

初春連忙點頭，退下。孟秋也隨之退出房間，準備去把那幾個人給處理了。

兩人共同出門直走，臨分別的時候，初春對著孟秋感嘆道：“主子如今是越發成熟了。”婢女的身份，讓她也不敢說太多。

孟秋倒是覺得甚好，“她是錦華殿下。”一句話把初春的惆悵撥散。

話題止住，兩人沒再多言，各自朝著自己的方向匆匆而去。

夜色來臨，濃黑如墨，藏住了行蹤，也藏住了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