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站 邂逅最美的男子(3)
- 走路去巴黎
- 沙羅
- 5541字
- 2018-05-29 20:24:27
這樣的污辱對于賀軒而言也是當(dāng)頭一棒,身為賀氏集團的繼承人,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樣說話,驚愕之中,他的胸口一陣陣怒火翻涌,怨氣使他的臉色看起來非??植馈?
然而,激憤中的小秀并沒有收斂,反倒擺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勢,拼命扯動著手臂大喊:“放開我!你聽到?jīng)]有,放開我!”
賀軒故作不聞,依舊死死扼住她的手腕一個勁地往外拖,沒有絲毫松懈。
床前的羊絨地毯在倆人的推搡間被踩得皺成一團,羊毛滿地亂飛。
被徹底激怒的小秀只覺得有一股熱血直沖腦門,一時間忘了身在何地,也忘了彼此懸殊的身份,只是憑著本能低下頭,張大嘴,深深咬住那只鉗住自己的手。
“啊——”隨著一聲痛苦的呻吟,賀軒的手不由地松開了,鉆心的疼痛使他顧不得許多,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另一只手護住自己受傷驚顫的手臂,等到劇痛稍緩,抬頭再找小秀的時候,她早就逃得無影無蹤。
房間里空蕩蕩的,窗外,銀白的月光透過被風(fēng)搖曳的樹枝傾瀉進來,在地面投下一片陰影。
賀軒吹著風(fēng),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很久。
爾后,寂靜的房間里響起一聲花瓶碎裂的聲音。
緊接著,又是一聲。
昏暗的光影里,他攥緊拳頭,渾身彌漫著冰冷的寒氣。
這是早晨出門之前完全沒有料到的結(jié)局,那個看似軟弱愚笨的窮女人,居然是這么危險的一只雌性動物!賀軒捂著憋悶的胸腔,感覺一股腥臊的血氣回蕩其間。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伴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肚子也不聽使喚地發(fā)出抗議。為了避免更加狼狽的狀況發(fā)生,無奈的他只得轉(zhuǎn)身離開臥室,到樓下去找些東西吃。
隨著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心中的沮喪更是像蹦極似的一落千丈,白天處理公司的大小事務(wù)已經(jīng)疲憊不堪,回到家里卻連一碗清粥白飯都不能如愿,這就是外人看來光芒萬丈的賀氏集團少東的真實生活,真是一條現(xiàn)實版的黑色幽默。
漆黑的客廳里,家具的影子朦朦朧朧,什么也看不清楚。
賀軒走到開關(guān)邊,一口氣打開大大小小所有的燈,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驚奇地發(fā)現(xiàn)一切都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地面潔凈如鏡;桌椅分列得整整齊齊,纖塵不染;花瓶里換上鮮花,淡淡的香味彌散在空氣里……方才因為急匆匆地推門進屋,只顧上尋找余小秀,竟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變化。
他望著眼前的這一切,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回想之前請過的幾個保姆,任誰也沒能打掃得如此干凈、徹底,很顯然,能夠清潔得這般細致必定付出超乎尋常的努力,難道她真的是因為做得太辛苦而累倒在床上,想到這里,他的眉頭輕輕凝了起來。
緊接著走到廚房,原本必須隨時提防地面的污水滲到拖鞋上,因而需要像芭蕾舞演員那樣踮高腳尖行走,誰知今晚一踩進去,卻發(fā)現(xiàn)地面十分干燥,彩色瓷磚再度煥出嶄新的光澤,令人痛恨的蟑螂也不見了蹤影,碗柜里,干凈的盤子整齊排列著……
他再一次感受到一種無形卻十分有力的震撼。
與此同時,門鈴的音樂聲突兀地響起。
他快步走到對講機面前,取下話筒,出現(xiàn)在屏幕前的是完全意想不到的面孔。
驚訝之中,他下意識地觸動了開鎖鍵,大門打開了。
余小秀雙手捧著一個被塑料袋包裹著的一次性餐盒站在門廊上,臉垂得很低,幾乎看不清表情,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很亂,衣服也是亂糟糟的,有趕路的痕跡。
“還沒吃飯吧,這個給你!”說話間,她已將手里的餐盒塞到賀軒懷里。
“你這是做什么?”賀軒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是一頭霧水地望著她。
“我給志東去了電話,知道你一下班就回家了,原本應(yīng)該為你準(zhǔn)備好晚飯,可是我真的太累了,稀里糊涂就睡著了,沒有接到志東提前的通知,也沒有煮飯,這的確是我的失誤。剛才在樓上,也是被逼急了才會咬你,我平常絕對不是這樣的!這碗芥菜飯就當(dāng)作賠償好了,你放心,我明天不會再來了!”說完,她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賀軒茫然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低下頭,感到手中溫?zé)岬募埡欣铮还蓾庥舻南銡鈸浔嵌鴣恚钗豢跉夂?,他不禁脫口而出叫住了她?
小秀表情艱難地轉(zhuǎn)過身。
他嘆息一聲道:“既然又回來了,還是先進來坐一會兒吧!”
猶豫了好一會兒,小秀還是邁進了大門。
見她走進客廳,賀軒這才捧著餐盒走到餐桌邊,坐下來揭開盒蓋一看,一碗精致油亮的芥菜飯呈現(xiàn)在眼前。飯粒顆顆晶瑩飽滿,芥菜碧綠如玉,再配合蘿卜、香菇丁的點綴,令人一見便胃口大開。
他當(dāng)即便舀了一大口放進嘴里,芥菜的清香混合著米飯的軟糯,感覺回味無窮。對于從小到大品嘗過無數(shù)中外美食的賀軒而言,這碗菜飯完全不同于專業(yè)廚師程式化的口味,很有家常溫暖的味道。而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的體驗了。
坐在客廳另一端的小秀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的臉,不無擔(dān)心地問:“覺得味道怎么樣?”
明明已被美味打動的賀軒回答得卻很牽強:“味道……還可以!”
小秀長長地舒了口氣:“你覺得還能吃得下去,我也就放心了。原以為像你這樣的有錢人,肯定不會吃這種普通的食物。”
賀軒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一句話沒說,繼續(xù)低頭吃飯。
然而在小秀看來,這抹笑容卻拒人于千里之外,她不安地站起身:“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我還是不打擾你休息了?!?
賀軒低著頭,不動聲色地說:“別忘了,明早還是來這,時間一樣?!?
小秀頓時瞪大眼睛望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賀軒故意面無表情地說:“上回在總公司,你媽不是說,失去店鋪以后你們家的生活變得很困難,我可憐她做母親的心,所以決定再給你一個機會。”
他原本以為小秀會立即感激涕零地向她道謝,從此以后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誰知在恍惚了十幾秒鐘以后,余小秀突然收回臉上所有的忐忑,一雙眼睛閃爍著怒火:“你以為我是在用一碗芥菜飯騙取你的同情和施舍嗎?”
賀軒不由地放下勺子,帶著難以理解的表情望著她。
小秀冷冷地說:“我之所以回頭帶飯過來是為自己的工作失誤盡最后一點責(zé)任,不是想跟你交換什么!更何況,在發(fā)生了那樣羞辱人的事件之后,你以為我還會為了一點微薄的薪水,在你這里當(dāng)個任由打罵的使喚丫頭嗎?”
原本已經(jīng)熄滅的怒火再度在賀軒心底竄了起來,他猛地站起身,繃緊下巴,用鼻孔望著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頭!你又以為你是什么人才,當(dāng)初,我是禁不住你媽的苦苦哀求才勉強把你招進公司的,不然,像你這種‘三無產(chǎn)品’在街上隨便一抓一大把,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小秀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三無產(chǎn)品?”
賀軒振振有詞地嚷著:“廢話,一沒臉蛋;二沒身材;三沒學(xué)歷,不是三無產(chǎn)品是什么?真不知道你媽是怎么把你給生下來的!”
這番解釋把小秀氣得滿臉通紅,卻毫不示弱地反駁:“是,也許我是很普通,也沒有什么特殊才能,可是我至少還有選擇自己老板的權(quán)力,不管做什么工作,薪水多高,我只愿意為一個懂得尊重人的老板工作!”
這番話說得這么義正詞嚴(yán),讓人忍無可忍。
更讓人忍無可忍的是她竟然頭也不回地朝大門走去。
望著她消失在門后的背影,賀軒恍然失神。
窗外夜色深沉,海面吹來的夜霧在玻璃窗上籠罩著一層白紗。
一陣沉悶的氣息悄然彌漫著。
4、
夜晚十點多鐘,本該是大排檔的黃金時間??捎嘤浀募t色帳篷下卻空蕩蕩的,一個客人也沒有。
小秀從賀軒家回到這里,遠遠的就看見媽媽坐在殘茶剩飯的桌子前托著臉發(fā)呆,表情寫滿凄涼。
她知道一定有事發(fā)生,于是趕忙加快腳步走進檔口,還故意將腳步放得很響??墒怯嗍瑛P始終一言不發(fā)地坐在那里,即便明明已經(jīng)看見了女兒,依然不聞不問,仿佛面前站的是個陌生人,這樣反常的態(tài)度使得小秀一陣心悸。
難道說,她已經(jīng)提前得知了自己從賀軒那里憤然離開的消息,如果是這樣,今晚一定會是個“暴風(fēng)驟雨”的不眠之夜。
“媽……”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叫了一聲。
余淑鳳很久才抬起頭,有氣無力地望了她一眼:“剛才,房東來過了,還帶著租客?!?
小秀意外地怔住了,沒想到是這件事。
她呼出一口氣,可慶幸的喜悅很快被更大的危機感沖散了:“咱們的租約不是還沒有到期嗎?”
余淑鳳咬牙切齒地說:“那個臭婆娘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風(fēng)聲,知道我們交不起下一季的房租,她早就在盤算著漲房租的事,如今逮到一個這么好的機會,竟然一天也等不及了,今晚就來鬧場,我們當(dāng)場大吵了一架,客人也全都嚇跑了。”
望著她青筋畢露的額頭,小秀的心情更加沉重,剛才回家的路上她就在考慮該怎么把辭職的事情告訴媽媽,以她對余淑鳳的了解,不管費心解釋什么理由也會被活生生剝?nèi)ヒ粚悠ぃ闹湶粏涡校缃裼侄嗔艘桓@么危險導(dǎo)火索,只怕話一出口,立即會被活活打死。
想到這里,她不由地打了個冷戰(zhàn),可是,現(xiàn)在才知道害怕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與此同時,余淑鳳陰沉的聲調(diào)回蕩在耳畔:“死丫頭,你剛下班回來又炒了碗飯出去,到底在搞什么鬼?”
天哪!那一瞬間,就連心臟也要停止了。
“沒有,我……我餓了,還有剩飯嗎?”小秀慌忙轉(zhuǎn)移話題,直奔后堂而去。
吃,你就知道吃,胖成這樣還吃……身后傳來余淑鳳連綿不盡的嘮叨。
后堂里已經(jīng)沒有什么菜了,再加上體力所剩無幾,小秀拿鍋里的剩飯隨便炒了碗蛋炒飯就拖著疲憊的腳步走了出來,重新坐回到媽媽身邊。
累了一整天的她直到此時才吃上一口熱飯,被蛋花包裹的飯粒散發(fā)出的淡淡香味刺激著饑腸轆轆的腸胃,她像非洲難民似的大口扒著飯,整張臉都快埋進碗里去了。這副模樣連余淑鳳都看不下去,皺著眉,連聲嘆息道:“你這德性,將來能嫁得出去嗎?”
小秀連頭也沒抬,嚼著食物,聲音含糊地反問:“你都能嫁出去,我為什么不能?”
余淑鳳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她腦門上:“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這樣跟老娘頂嘴。我還沒問你呢,今天第一天上班,情況怎么樣?”
小秀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飯粒好像都噎在喉嚨里似的。
余淑鳳的目光像箭一樣鋒利,徑自刺在她的臉上:“怎么了,難道又出什么閃失了?”
小秀臉色刷白,覺得連心臟都快停止了,卻還竭力掩飾著:“沒……沒有啊!”
余淑鳳冷冷盯著排檔外來往穿梭卻始終沒有走進來的食客,格外嚴(yán)峻地說:“沒有就好,咱們家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你不能再丟工作了知道嗎?”
小秀悶不吭聲,隔了很久才澀澀地說:“那老板簡直像個戴著鐵面罩的怪物,還對我又打又罵……”
話沒說完,余淑鳳的眼睛一下瞪圓了,轉(zhuǎn)過頭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她。
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小秀覺得右手僵硬得幾乎拿不起勺子。
不知多長的時間,周圍始終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
帳篷外的風(fēng)呼呼吹過,已能感覺到夜深露重。
碗里的飯早就吃完了,小秀依然在用鐵勺不斷刮著碗底,勺子劃過碗壁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刺耳。
終于,面無表情的余淑鳳發(fā)話了:“余小秀,你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從小你爸不要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這么大,就別指望有什么事瞞得住我!”
與余淑鳳以往一貫的大呼小叫相比,這句話說得十分平淡,卻像一枚重磅炸彈炸開了小秀極力想要掩飾的偽裝,她渾身不由地一顫,手里的鐵勺也跟著重重掉在地上。
望著這一切,余淑鳳的臉痛苦地皺了起來,憋了很久的情緒幾乎快要失控:“你這個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就連簡簡單單一個吃飯的家伙也握不住,你到底還能做什么?難道我千辛萬苦把你養(yǎng)大,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和我一起去討飯,還是咱們是前世的冤孽,你非要把我活活氣死才算甘心?”
說完,她就抱著自己的頭不停痛哭起來。
小秀頓時被嚇得手足無措,長這么大,她還是頭一回看見媽媽像個無助的小孩一樣嚎啕大哭。此刻,她后悔極了,所有的原則和堅持轟的一聲全部倒塌,真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和那個鐵面怪對峙的現(xiàn)場,如果當(dāng)時順?biāo)浦酆退蛞蝗Α疤珮O”,大家當(dāng)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那么可憐的媽媽現(xiàn)在至少還能獲得一丁點安慰。
可是,那個男人現(xiàn)在還會原諒她嗎?小秀心里七上八下,亂得像一團找不到頭的毛線球。真是應(yīng)了那句名言:沖動是魔鬼!
可即便心里沒譜,看著余淑鳳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身為孝順女兒的她又怎能不管,想來想去,沒有其它辦法,她只能硬著頭皮欺騙說:“媽,事情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工作只是不順心罷了,根本沒丟,我明天還要去上班呢!”
聽到這句話,余淑鳳頓時抬起頭,半信半疑地望著她:“你說的是真的?”
小秀用力點了點頭:“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騙咱們余記的老板娘啊!”
余淑鳳這才偷偷地松了口氣,抹掉眼淚站起身,轉(zhuǎn)眼之間就像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過那樣:“那還不早點回去睡覺,不然明天上班遲到肯定沒好果子吃!”
小秀望著媽媽如此戲劇化的表情,張了張嘴,始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天夜里她嚴(yán)重失眠,強烈的自責(zé)和惶恐壓迫著她的神經(jīng),以致于翻來覆去,折騰得脖子都快斷掉,還是無法閉上眼睛。在此之前,無論發(fā)生什么,她都會安慰自己“明天畢竟是新的一天”,這劑屢試屢爽的心靈良藥總能使她含著微笑進入夢鄉(xiāng)。可是今晚,即便反復(fù)默念了它不下一千遍,眼皮還是像被強力膠粘住一樣紋絲不動。她這才明白,過去之所以還能笑得出來是因為尚不知什么是絕望,可就目前的形勢來看,明天究竟是不是新的一天,完全取決于那個鐵面老板的態(tài)度,世界上還有什么比命運掌握在別人手里更令人難過的呢?更可悲的是,除此之外,她根本找不出其它辦法安撫瀕臨崩潰的媽媽。過去,余淑鳳受生意所累,很少有時間顧及女兒,如今,眼見著經(jīng)營了十幾年的大排檔搖搖欲墜,她已經(jīng)提前把100%的火力集中到她身上,任何微小的閃失都有可能引爆她烈性炸藥般的本性,一想到這里,小秀便覺得毛骨悚然。
時間一分一秒無聲地流過,她躺在床上,呆呆望著窗外深淵一樣的天空,看著它由漆黑慢慢轉(zhuǎn)為灰白,直至明亮。心情如同迎來世界末日那樣沉重,可在小秀的人生信條里,即便真是世界末日也要盡力呼吸到最后一秒鐘,因此,不管結(jié)局是什么,也一定要和鐵面怪最后背水一戰(zhàn)。而且,已經(jīng)按捺了一整夜的她根本無法繼續(xù)忍受等待的煎熬,沒到上班時間就告別了媽媽,昂首挺胸地邁出家門。
清晨的巴黎陽光別墅,在不遠處湛藍海水的照耀下泛著淡淡藍光,卻寧靜如深湖,依稀傳來的幾聲鳥鳴混合著雄渾的海浪聲,用婉轉(zhuǎn)的聲音在空氣里編織出一片雋永的風(fēng)景,其中51號別墅在薄薄的晨霧點綴下顯得格外尊貴。
透過微風(fēng)中飛揚的窗紗可見二樓臥室依舊臟亂無序,甚至更勝往日,一套替換下的織錦床品散亂在房間各個角落,皺得就像一大團抹布,上面還有清晰的腳印,尚在睡夢中的賀軒蜷身躺在一床新?lián)Q的被褥里,臉上表情純凈如孩童,微亂的頭發(fā),睫毛微顫,呼吸輕聲有序。
叮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