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鈺站在她左側，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江月琛依言停下了動作，偏頭看向他。

她的長發早已濕透，幾縷黑亮的發絲貼在雙頰上，在她偏頭之時，一側發絲略微垂落，一滴晶瑩便順著發絲落下，悠悠地滴在肩上。

她漆黑濕潤的眼睛眨了眨，有些不解地望向江鈺，眸中一絲淡淡的疲倦，卻又閃著堅定的微光。

江鈺望著她，握著她的手似乎微微顫了顫，好在她并沒有察覺。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聲音莫名有些低沉喑啞，他道：“劍給我。”

江月琛將劍柄遞給他，然后默默站到一旁去。

江鈺握住了她方才握著的劍柄，微熱，有些潮濕，很溫暖。

一瞬間，他的心忽然也仿佛被什么溫暖的事物熨帖了一般。

但很快，他眼中神情慢慢變冷，手指也無意識地握緊了劍柄。

“砰——！！”

江鈺連聲招呼都沒打，手起劍落，江月琛只來得及看清銀光一閃，伴隨著巨大的開裂聲響，面前的石墩便已裂成了兩半。

江月琛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裂得整整齊齊的兩塊石墩，又抬頭望了望一臉云淡風輕的江鈺，感覺下巴有點收不回來。

似是察覺了她的目光，江鈺瞥她一眼，淡淡道：“看什么看？你也行的。”

江月琛：“……”真的嗎？

江鈺微微點了點頭，輕聲道：“在發力的同時，記得用上真氣。”

隨后，他便把劍遞還給了她，但江月琛卻沒立刻接過，她眨了眨眼后，略有些尷尬地問道：“能不能再來一次呀？這次慢點好不好？”

江鈺聞言，微微一愣，便點了點頭道：“好，方才是我太快了，你這回記得看清點。”

江月琛使勁點點頭，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握著劍的手。

江鈺稍微轉了個方向，劍鋒仍是對準了方才裂開的其中一塊石墩，眼神專注而淡漠。

他道：“握劍時，手要抓牢，但不要過于用力，可以兩手握劍，也可以只用一手，你的話……先用兩手。”

“先要看準發力的位置，落劍時，劍鋒要落在方才看準的位置上，劈下時凝聚真氣，出劍穩定迅疾。”

“心無雜念，除了手中的劍，和你面前要攻擊的事物，什么都不要想。”

江鈺一邊輕聲道，一邊緩緩舉起手中的劍，這回落下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些，不過石墩仍然再次裂成了兩半，由兩塊變成四塊。

“這次看清了嗎？”他轉向江月琛。

江月琛認真地點點頭，便接過他手中的劍。

這一次，她沒有急著劈落下去，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劍，眼神專注地集中在一個點上。

深呼吸，感覺從手臂一直到手心，都略微有些發熱。

江鈺仍是站在一旁，靜靜地望著她。

意志漸漸集中，石墩的影子越來越清晰地映在她的眼中，輪廓慢慢分明，她抓緊劍柄，無意識的，忽然感到有一陣熱流涌向手臂……

“砰！！”

回過神來的時候，劍已深深地陷入了石墩四分之一的位置，雖然仍是沒能劈開石墩，但是比最開始時好了不少。

江月琛怔怔地收回手，劍仍然刻在石墩中，她低頭看了看掌心，淡淡的紅，隱隱發熱，手臂好像沒那么酸了。

她轉頭望向江鈺，卻正好與江鈺看向她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他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清淺寂靜，若有若無，若梨花悄然于枝頭開放，一種雨霧朦朧般的溫柔。

他輕聲道：“繼續吧。”

……

身后漸漸有人圍上來，蕭長弘也未轉身，仍負手站在原處，眼神空寂，雖是落在盛景明身上，目光卻仿佛穿透了他般，不知看向何處。

盛景明冷冷地盯著他，雖然有人圍上來，但老實說，他現在還并不想殺他。

至少，不是在盛業皇宮里殺他。

眼見著蕭長弘馬上就要被徹底包圍，盛景明皺著眉，剛想下令說些什么。

殿門口卻忽然傳來了一個慵懶而優雅的聲音，帶著點低沉的磁性，卻又清澈干凈，令人想起弦樂聲。

一人笑吟吟地走進殿門，進來便笑道：“為何這么多人圍在這里？都擋住人家的路了，陛下您也真是的，怎能把客人攔在門外呢？這就是你們盛業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