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才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對于俞玨這種琴師一途的先行者來說。剛才她詢問的時候,尚且還含著幾分試探性質,當蕭云確認了,她心中的波瀾一時看不出來,但眼神確實是陡然變化了,歡喜中帶著幾分熱切,就像是看一件尚未雕琢的璞玉般。
旁邊的蕭云卻打了個寒顫,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挪了幾個人位,抱著胸脯道:“俞玨姐,你別要有什么想法哈,我可是有主之物。”
“啪!”俞玨舉起秀手往蕭云的腦袋,拍打了一下,暗啐道:“說什么呢!”那動作,那神情,簡直像極了男女間的打情罵俏。
俞玨的一舉手,一抬足都散發著女性的成熟魅力,蕭云被她那么一拍,整個人都酥了下來,堪稱銷魂。
俞玨可能也意識到她舉止的不妥當地方,臉上浮起了一圈似有似無的淡紅光暈,整個人如同一朵幾近盛開的紅玫瑰般,蕭云無意間瞟到,自然又是一癡。
“咳!”俞玨趕忙咳嗽了一聲,以提醒身邊這位豬哥,雖然俞玨被牲口們這般盯著,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對于蕭云的眼神,她心中好像并不反感。
蕭云聽到咳嗽聲,心頭一晃,眼神極其不愿地挪向一邊。
兩人就在這種靜謐且尷尬的氣氛中,盤坐著,任風向斗轉,云轉云舒。
還是俞玨打破了這種古怪的氣氛,開口道:“蕭云,你現在也晉升為二級琴師了,自然能似有似無地感應到宮、商、角、徵、羽,這五種純粹音調了吧?”
蕭云聽到正事,也顧不上害羞了,緩緩地點了點頭,世間音律由雜到簡,由渾濁到清晰,自晉升為二級琴師后,蕭云所聽到的聲音,他有種錯覺,這般飽滿的聲音,都是由五種音調精靈演繹的,但卻又無法一一辨析出來,甚是煩擾。
俞玨見蕭云點頭了,心中又忍不住稱贊蕭云對琴音一途的天賦,妖孽果然是妖孽呀!普通人若是沒有他人的指點,即便晉升為了二級琴師,也無法從聲響中辨析出五音。這就好像一個人發現條數學規律,需要花費數十載的時間,但讓人去學習掌握這個公式,可能就只要一節課的功夫。
“蕭云,你可知道二級琴師要如何晉升為三級琴師的?”
蕭云搖了搖頭,思想立馬高度集中,不想放過俞玨接下來說的任何一個字。
“其實也不復雜。若是你面對萬山崩頂的時候,仍然巋然不動。若是你迎著百鳳齊鳴的時候,依舊無喜無悲。若是你泛舟聽到身周的嘩嘩流水,同樣能明銳感受到落葉所驚起的波瀾。到那刻,你便會發現,即便你面對嘈雜的人間百態,卻泰然自若地堅守本心,而這,也同樣是三級琴師的入門課程。”
俞玨的話音落下后,蕭云沒有開口說話,反而將眼睛緩緩地閉了起來,腦海中回蕩著萬山崩頂的場面,但突地一下,他的心便自動抽回了現實。
在幻境里,蕭云聽到得除了嘈雜便是喧嘩,根本無法泰然處之。
“若是你此時便能剔除雜響,明晰五音,那我剛才說的,也有些多余了。”俞玨不吝言辭地打擊道。
蕭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門,剛才確實是急功近利了。
“俞玨姐,你的意思是,若我想晉升為三級琴音,則必須要在所有聲響里,辨析出宮、商、角、徵、羽這五種音響?”
“沒錯,但這事需要循序漸進。你可以用一段時間專注于宮音的辨析,當你的世界全是宮音的時候,你又可以專注于商音的辨析,以此類推,周而復始。等一日,你聽到的所有聲響都五音俱全,清晰明朗了,那么恭喜你,成功晉升為三級琴師了!”俞玨悠悠地解釋道。
蕭云一陣恍然,但還沒等他把東西完全消化,俞玨又接著說道:“蕭云,你也知道,我除了是云垂學院的教導外,還有一重身份,那便是琴樓的干事。以你的琴音天賦,若是接受我的邀請,成為琴樓的成員。那么琴樓必然會重點培養,就像剛才我說的五音辨析,琴樓其實早就有了體系化的訓練方法,以你的天賦,如果接受這一套訓練,我敢保證絕對不超過一月,你便能成為三級琴師!”
俞玨的提議,可以說具有很大的誘惑性,別說是蕭云了,就是趙國的任何一位琴師,都會不自禁地欣然接受。但蕭云沉思了一陣后,卻面露苦澀地搖了搖頭。
“蕭云,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楚剛才我說的話呀?若是不接受像琴樓那樣的體系化訓練,你在琴音方面的驚人天賦,真有可能會暴殄了!并且琴樓作為魔武大陸上頂級勢力,你若是能成為其中的成員,那么眼界就絕不止是局限于趙國如此彈丸小國了,外面的世界一定是你無法想象的。”俞玨見蕭云竟然破天荒地拒絕了,連忙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但蕭云有自己的顧慮,見俞玨這般苦勸,倒有幾分感動。他輕聲說道:“俞玨姐,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我真不能去琴樓。”
俞玨立馬急迫地問道:“為什么呀?”
蕭云猶豫了一陣,才悠悠道:“俞玨姐,你也看到了,我剛才修行的,便是琴鳳閣的重劍術,實話也不瞞你說,我跟琴鳳閣有些因緣,若是今日我答應你成為琴樓的成員,可能日在后,我將會有諸多的麻煩。”
蕭云的話音落地后,俞玨立馬拍了拍腦門,怎么把這茬忘了,一根好苗子啊,但又落到琴鳳閣手上去了。
琴鳳閣和琴樓,都是以琴著稱的古武宗派,雖然表面和氣著,但在私底下卻暗斗了多年,尤其是對人才的搶奪。
“真不知道是琴鳳閣的那位大能,眼力這般的好,竟然早就發現了你這根好苗子,可惜了,可惜了。但奇怪,按理說,以你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天賦,那位大能沒理由任你在趙國這個小地方晃悠啊,早就該抓回琴鳳閣,接受天地良材的滋補了呀!”俞玨幽怨又不解地說道。
蕭云抓了抓頭發,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俞玨用余光,看到蕭云這幅表情,心頭又是一嘆,哎,看樣子墻角也是挖不動了!
“你這孩子也討喜,我就冒昧地稱你聲弟吧。”
“俞玨姐,這就見外了。那一個個深夜的悉心教導,小子可忘不了,若沒有你,我也進不了烈風小隊。家里人丁不旺,上面也沒個姐姐,所以我早就把你當姐姐了。”
“你這張嘴摸了蜜呀?也罷,蕭云,既然你有好的去處了。姐也真心地為你感到高興!找個時間,去琴樓辦理二級琴師證吧。”俞玨說完后,便準備起身離開。
但不知道是坐久了,或是被絆了一下,她的身子突然一個踉蹌,而這時蕭云也跟著站了起來,他想都沒想便伸手將俞玨扶住。他不扶還好,俞玨見他伸手過來,自然反應地往旁邊退讓,恰巧碰到一根攔腳的橫木,整個人立馬朝蕭云那邊倒去。
蕭云見她倒來,確實猶豫了零點幾秒,但是不知道出于何種原因,他竟然將俞玨的嬌軀一把摟住,“防止”她摔倒。
暗香軟玉,只怪蕭云兩世童男,身子竟然一個哆嗦,只差沒有呻吟出聲了。
而這時,俞玨被蕭云抱著,卻莫名有些慌張,凌亂地竟組織不了一句邏輯正常的話。
“哼!”
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道鼻音,將空中飄蕩著的曖昧氣氛轟然沖散,兩人不約而同地將頭轉過去,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蕭瀟。
蕭云自然而然地看了一下他此刻的姿勢,趕忙對蕭瀟,叫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還不快點松手去追呀!”俞玨臉微紅的說道。
“哦哦!”蕭云立馬反應過來,松了雙臂,但也不敢抬頭看俞玨,趕忙朝蕭瀟那邊追去。
這時俞玨看著蕭云的背影,心中卻突兀地升騰起一股失落感,莫名其妙。
“蕭瀟,你等等,聽我解釋呀!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蕭云不知道追了多久,見蕭瀟沒有停下來的意向,于是大聲叫道。
還別說,蕭云這一吼嗓子,倒也管用,蕭瀟果然停了下來,轉頭用仿似殺手的眼神,瞪著蕭云道:“我想得怎么樣了?你剛才是不是跟俞隊長單獨相處來著?”
蕭云剛停下來,便聽到問話,也沒來得急考慮,便喘著氣,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抱俞隊長了!”
蕭云又點了點頭,但點完后,他便立馬反應了過來,急忙解釋道:“不對,這都是意外!”
“意外?單獨相處,抱了,還把我支開!你就用兩個意外來搪塞?我..嗚嗚”
蕭云沒等蕭瀟說完,便捂住她的嘴巴,道:“你聽我說完,事情是這樣的。”他趕緊把剛才的前因后果跟蕭瀟敘述了一遍,但等說完,手掌上突然傳來一股劇痛感,他趕忙松開,看到上面的牙印,他立馬囔囔道:“蕭瀟,你也不屬狗呀。”
蕭瀟沒有理會蕭云的話,而是問道:“當真?”
這種涉及到原則與幸福的問題,蕭云也顧不得手上的疼痛,腦袋如波浪鼓樣的點個不停。
“那好吧,本姑娘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但我必須要跟你約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