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萌生一個想法,于是扯了扯德安科納。德安科納低頭問:“什么……哦,天哪,天吶!你怎么只剩一只手了?”
我說:“你剛發現?看來你嚇得不輕。”
德安科納說:“誰嚇得不輕了,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人家會怎么收拾你?”
“哼,你少來侮辱我的氣節!你去打聽一下,這歐洲大陸誰不知道我德安科納是一等一的硬漢?想當年,在羅馬,羅馬的斗獸場,嗯,我不小心被一頭憤怒的公牛撞倒了,那些瘋狂的野獸開始攻擊我,而我,仍是戰斗到最后一刻,終于把它們全部擊斃!”
我說:“你是怎么把它們擊斃的?”
“當然是赤手空拳,我用拳頭打它們的眼睛,你知道的,眼睛是動物最脆弱也最致命的地方。我用腳踢它們的下陰,我……”
我打斷他的話,壓低聲音說:“我們想辦法逃跑吧?如果再不跑,一會兒就沒機會了。”
德安科納頓時閉上了嘴,伸手對我做了個噓的手勢。“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我又扯了扯古成,由于目標小,那幾個神像并未發現我的小動作。古成低頭看了我一眼,說:“嗯,妙哉!沒了腹部的欲望,少了煩惱的思考,只剩一只手,四大皆空,四大皆空哈哈。”
我心想妙個卵,覺得妙咱倆不妨換換。
“古成,我們要想辦法脫身,它們很可能會把我們當作試驗品。”我說。
古成點點頭,然后突然暴起,將血紅色的長槍抖了起來,抬手就要去砸那幾個站在紅色晶體上的神像。誰知他的手剛抬起來,就有一道光閃了一下,擊中了他的手肘。他的長槍脫手而出,人也悶哼一聲跌坐在地上。
“別想太多了,要想做實驗,到處都是人給我們抓。”那個被我們抓到過的神像說,“你們就安心等處置吧,不要想逃脫。”
我一看古成一下就被制服了,頓時心有戚戚焉,暗道這下完蛋了。而那些神像并未采取下一步行動,又開始交頭接耳地瞎掰。
德安科納面如死灰,癱坐在地上連聲嘆氣。我說:“歐洲第一硬漢也會嘆氣?”
德安科納無助地看了看我,又把頭扭了回去。過了幾秒,他又把頭轉回來,顫聲說:“我,我聽說古代的印度有一種酷刑,要用貝殼把人身上的肉一點點刮出來。”
我心知他是在想象自己將會收到怎樣的懲罰,于是嚇唬他,說:“那算什么,至少可以死掉,我們古中國還有更恐怖的,把人的四肢砍掉,裝進壇子里,以后吃喝拉撒就只能在里面了。身體被自己排泄的糞便長期泡著,蛆蟲們蠕動著,紛紛通過你身上的傷口往里鉆……”
“哦,天吶!天吶!”德安科納失聲尖叫,“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于是三人沉默了,誰也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我覺得無聊,于是爬到那幾個神像旁邊,問道:“為什么你們都長得一個模樣?連你們的飛行器都和你們自己一樣,我還沒見過這么自戀的生物。”
那個會說人話的神像回身看了看我(應該是看了看我,它的眼睛不是活動的),它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開口說:“你錯了,所以說,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我錯了?”
“是的,錯了。我們并不是你眼中看到的那樣,只是你們的眼睛內存還太小,我們只好把自己顯示成了這個樣子。”
“什么意思?”
“嗯,意思就是,你玩過電腦游戲吧?如果顯卡的內存太低的話,里面很多效果就會變成白色的斑塊,對了,差不多就是這么回事。你們的眼睛內存太小了,所以看到我們都是‘白色的斑塊’。”
“哦”我說,“太妙了。”
又過了片刻,那個神像主動跟我搭腔,問我知道現在正在干嘛么。
我很納悶,問它什么在干嘛。
“就是我們,知道我們現在正在往哪兒走么?”
“走?怎么我們正在走么?”我很訝異。
“是的,正在走。正在往另一個抽屜走。”
“啊?”我大驚,怪不得它們商量了這么久,原來早就出發了。我們居然沒有感覺到任何震動。
德安科納聽見了,頓時又發了神經,大喊:“啊,啊,它們肯定是要把我們帶到火星去!要把我們當成豬玀圈養起來,要把我們的四肢砍掉!”
“閉嘴!”那個神像突然罵了一聲,幾乎是同時,一道激光打中了德安科納的額頭,他頓時癱軟下去,失去了知覺。
“嗯,我們繼續。”神像說,“你知道我們為什么能穿透障礙,從我們的那個抽屜來到你們這個抽屜么?”
我搖搖頭。
“因為我們有流光隧道。”
“流光隧道?”
“是的,用流光建造的隧道。”
“什么是流光?”
“流光……嗯,你知道為什么普通的光穿不透樹葉么?”
我說:“當然知道,因為樹葉能擋著它啊。”
“那么樹葉為什么能擋著光?”
這倒真把我給難住了。我搖了搖頭。
神像說:“因為光這種能量和其他能量一樣,也是一包一包傳送的,這個一包一包的東西,叫做光子,也叫量子。打個比方,你抓一把珍珠摔到桌子上,那么那些珍珠就會四散蹦落。但如果你把珍珠全粘起來,做成一根足夠長的條狀,豎著讓它落到桌子上,只要這根東西夠長,就可以把桌子穿透。流光的意思,就是流動的光,它的能量傳遞是像流水一樣連著的,而不是一顆一顆的,這種光可以穿透所有東西,包括時空的外殼。”
“時空也有外殼?”
“什么都有外殼。”
這時,另外幾個神像突然從紅色晶體上下來了,然后,我看到旁邊倏然出現一個圓形缺口,缺口外是一片棕色的沙漠,沙漠的遠處,全是大大小小的神像。這些神像有的排列整齊,像路邊的梧桐樹一樣立在道路的兩邊,有的雜亂地堆放在空地上。而有的神像,居然是活動的,在路上來回行走。
我心里大概知道,這又是我的眼睛內存不夠,所以看不出它們的真面目。
“這是到哪兒了?”我問。
“到我的老家了。”神像說,“我也是第一次來老家,啊,太美了。”
我心想:“美個卵,還沒火星好看。”
片刻后,外面幾個神像風風火火地抬著一個巨型神像來到了外面,我們被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拖到了那個神像中,然后漂浮著,向一個方向飄去。
德安科納仍在昏迷,我試著撤了他兩下,他沒有反應。古成看著外面大大小小的神像,眼中閃耀著癡迷的光芒,口中喃喃地說:“啊,蒼天啊,蒼天啊,這是什么世界!”
我知道這兩人是指望不了了,只能靠自己。我發覺那個神像似乎不討厭我,便試著跟它說話,問它準備把我們怎么辦。那個神像表示它也做不了主,這是計劃的一部分,而計劃是隊長設計的。我試著運了一下巫祖本源之力,發覺異常充沛,應該是前所未有的充沛,充沛到我自己也衡量不出到底能爆發出多大的威力。
難道這也像手機信號一樣,挨著信號塔了?我暗想。
“其實你們也不是外人。”那個神像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不是外人?難道我們跟你一樣,都是一個種族?”我問。
“可以這么說。以前不是,但現在是。幾乎是了。”
我大概明白它在說什么,因為我們三個都有巫祖本源之力,應該是一旦得到這個力量,就有了它們的血統。
這時候,前方出現一座高聳入云的神像,比摩天大廈都高。我們三人被拖著,帶到了大廈的內部。里面有三個神像接過我們,然后,那些把我們帶來的神像扭頭走了。我在后面大喊:“朋友,它們和我語言不通,需要你翻譯!”
“沒事的,這里有轉化器。”來帶我們的神像說。
德安科納醒了,看到四周的情況,問我們是不是已經被處決了。我說還沒有,它們不知道究竟要干嘛。
片刻后,我們來到了一個大廳。大廳內全是晶體,讓人眼花繚亂。一個比玉米棒略大些的神像坐在正中央,顯然是一個頭目。
我們也被帶著,坐在了一塊晶體上,然后,那個頭目站起身,緩緩朝我們走來。雖然它面無表情,但我隱隱感覺到一種壓力。一種和氣場很強的人接觸時所特有的壓力,鼻子仿佛都被捏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