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有遇一人
- 聽風吟
- 慈涯
- 3403字
- 2019-12-07 20:54:27
饒是溫語瀾心里已經有了準備,忽然聽到這么一句話還是吃了一大驚,不過她又怕是自己誤解了江宛露這句話里夫人意思,還是將驚訝的情緒收起來,重新確定了一遍:“遇見一人,是何意?”
最開始的一句話因為不好意思才半天都沒能開口,可是說出口之后好像又沒有什么了。江宛露呼出一口氣,看著溫語瀾大大方方地一笑,語氣中是愉悅也是安定:“便是你所想的那般。”
江宛露不是扭捏的性子,可是這么坦率的直接承認,除了她的一顆真心外,也是她莫大的決心。
乍然間聽到這么一件事,溫語瀾本來覺得自己是有好多話想要問她的,可是現在,她卻又覺得,江宛露的回答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也回答了她的所有疑問,她的問題已經沒有必要問出口了。
直白的將自己的喜歡說與別人聽,多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江宛露低著頭等自己臉上的熱度退下去了些,抬頭看向依舊沒有說話的溫語瀾笑了下道:“怎么這般看著我?”
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溫語瀾就只是搖了搖頭,江宛露不會這么草率就下這么大的決心,可又是她這么大的決心讓她驚詫,明明是想要說些什么的,可是感覺話已經到了唇邊,卻又不知道說什么。
如果是溫語瀾這么忽然的向她說這么一件事,她的驚詫、震驚絕對只會比溫語瀾多,所以江宛露笑了笑,自己開了口道:“我說出來,是想讓你知曉這件事,但又不單單只是為了讓你知曉。”目光看向聽到這里抬頭看過來的溫語瀾,江宛露略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日后在這件事上定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此事你既已知,不管是出主意,還是費力氣,我到時候可是不會客氣的。”
輕輕笑了一下,溫語瀾忍住了沒有再過多的去想什么,也沒有再多問什么,不過畢竟是在多年好友身上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她也沒法兒一句話都不問,所以她思考了幾瞬,還是簡單地問了一句:“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江宛露眼中像是有著光一樣,語氣篤定卻又不自察地彎了眉眼:“等此次秋試折桂之人出現了,你便會知曉他是何人。”
江宛露與那個人的相遇,說起來只能算是湊巧,遇見的方式也很平常。
那天在書房的時候,江宛露雖然在江恒和江赫瑄的面前做出了回京的選擇,但是為了安撫覺得自己受到了‘嫌棄’的江老太爺,江宛露還是沒有和江赫瑄一起離開,而是又在錦州留了一段時間后才又自己單獨上的路。
也就是在那段回京都的路上,江宛露遇到了她口中的那個人。
那時候正是百花先后盛開的三四月,在回京的這一路上已經久坐了馬車,飛雪看了眼她們姑娘的神色,微微將簾子挑開了一些,感覺到外面并沒有風,才又將車上的簾子多掀開了些,回頭道:“姑娘你看,那處的花兒開的可真好,一點兒都不比有人照料的差。”
江宛露聞言透過掀開的簾子向外看去,果然見在官道不遠處的地方盛開著一大片間或淡粉與淺白的不知名花朵。
飛雪掀著的簾子還沒有放下來,飛絮看到江宛露的目光在那兒已經停留了有一會兒,又考慮到她們之后還要接著坐一段時間的馬車,所以就開了口問她:“姑娘可要下車緩緩,正好此處的景致也不錯?”
江宛露略想了一下,點了點頭下了馬車,馬車停下的地方還恰好是在她們剛剛看到的那片花田前方的位置。
就算在馬車上時江宛露沒有過去的心思,這下正好停在了這樣的地方,她也不由得笑了下道:“看來我與這些花還是有緣的,既然已經下車了,那便過去看看吧。”
江宛露開口要過去,自然不會有人出言阻攔,只是在她看到旁邊的隨從打算跟著時才開口說的一句:“你們也不必都跟著了。”
那些只隨從猶豫了一下,就很迅速的依她所言確定好了要跟著的幾個人,江宛露看了一眼沒有說什么,只是在走近花田之后,還是略微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此處花田的確是長的很好,可惜我們這么些人,肯定是不能往花田里邊兒去了。”
花田里的那些花兒從近處一直向遠處沒有斷絕地蔓延著伸展開,像是沒有盡頭一樣,這些花朵江宛露她們都能看出并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也并不是只有一種單一的顏色,但偏偏那粉白二色卻又搭配的恰到好處的自然,既不會因為單純只是粉色而顯得沉膩,又沒有全然都是白色的素淡。
飛絮將在江宛露旁邊的一株長得有些高的草拂開了些,笑了笑道:“姑娘和語姑娘說話的時候不是還剛說過‘事事都看的那般明白反倒不美了’么,說不準就是因為不能在近處細看,反而會讓它們在姑娘心里更美呢。”
江宛露大概是有些贊同地輕點了下頭,左右她下車主要的原因也不是為了單純的賞花。
又在那里多站了一會兒,江宛露開口向旁邊說了句:“走吧。”卻在轉過身的時候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手中拿著一幅卷紙的男子,看他的目光似乎是有些想要往她這邊走,卻又不知為何停在了原處沒有挪步。
本來江宛露是不必去理會他的,可不知為何,她也在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又停下了步子,還在看到那人終于決定走過來的時候,示意了身邊的隨從不必攔著。
后來江宛露有認真的想過,那天她究竟為什么會到那邊去呢?畢竟馬車停下的地方說是在那片花團前面,可實際上那片花田離主干道還是有著一定的距離的,如果是平時的話,她大概不會那么堅持的一定要過去。
她見過的更美的景,更好的花不在少數,再退一步說,如果她實在是想要在近些的地方看看那種花,她大可以讓人摘來給她,也沒有必要一定要讓自己的繡鞋沾上泥污親自前往,可是在那一刻,她不知道為什么會生出那樣的堅持,或許只是馬車坐的久了想要走走活動一下,或許……那真的是一場注定的遇見,冥冥之中自有緣分推動著她走上前去,然后與他相見。
收到江宛露的示意后隨從們沒有再阻攔,那人終于走到了江宛露面前,只是本來看向江宛露的目光,在這時還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往下移了些,然后才將自己手里的那幅紙卷向前遞去道:“見姑娘在此處站了許久,卻未往花田中去,在下便將此大致的模樣畫了下來。”
他們第二次再見,已經是在隔了很長時間之后了。
程灝兄妹倆回京的那一天,江宛露全然不知會在酒樓里見到他,在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為什么會對只見過一次的人有那么深的印象,也不是很明白,為什么會在聽到別人對他輕視不敬時那么生氣;直到后來,他們又在很偶然的情況下見過幾次之后,她才慢慢地明白了過來,那些情況,之所以會出現的原因。
“我知道,我們的嫁娶都不止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所關系的也不僅僅只是兩個人。以前,我對這些都無所謂的,因為我知道,雖然是看重著家世關系,但父親、母親和祖父他們,總還是會多考慮我,所以他們選擇的人,定然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大家公子……”那樣的回憶很美好,江宛露略略低下了頭道,“若是不曾遇見他,我不會覺得這樣有什么問題,甚至還會想那樣也很好,可現在,我不想要那樣注定好的‘好’了。”
“也許不會如你想的那般難。”江宛露不知這件事怎么樣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溫語瀾同樣不知道該怎么做才是最恰當的,說完這句話后她沉默了一下,同時也是在這一會兒時間里將江宛露話中的信息順了一下,才慢慢開口道,“未來的殿試榜首,必將會得到陛下重用,到那時你再提時,江伯父與伯母不一定會太過不愿。
再說了,還有江爺爺啊,當初我都能讓江爺爺同意在十二花種中再添一類,更何況是你的終身之事,江爺爺定然也會以你為重,應下你的要求的。”
這些話中所說的,應該是會出現的最好的情況了,江宛露和溫語瀾都沉默了一會兒,江宛露才再次開口道:“我也細細想過,自己這么想、這么做會不會有些自私,畢竟我與你還是有些不同的,你上有長兄,可裕國公府日后卻必定要我擔起。”
她說出的這種情況也的確是不可忽視的,溫語瀾就算是想開解她,這個話題卻是真的沒有半點方法能合理的圓過去,更何況,溫語瀾也不想貿貿然地只說一些好話,所以想了一會兒,她才又開口道:“我未見過他,所以也不能直接篤定地說你這般做一定不會錯,只是我想問一句,你覺得他于你而言,在之后會是助力還是阻力?”
當時在那間酒樓,他在一群和他一樣的考生中,提筆寫的是一個大大的“盛”字,他的解釋,也是說在那天看到程灝他們軍馬時,就想著雎陽可以‘兵力強盛、國力昌盛、民力興盛’……江宛露默了默,抬頭看向溫語瀾的眼睛,十分認真地道:“他不能以助力、阻力來論,也說不上是助力還是阻力,但若只以我來說的話,那他定然,是我最大的助力。”
“那便不會。”溫語瀾這句話倒說的很篤定,她那樣問本來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那個人會對江宛露有什么幫助,她只是想要讓江宛露自己想清楚,那個人,會不會因為一些原因做出對她不利的事情。
從剛剛被帶起來的那種嚴肅氣氛中呼出一口氣,溫語瀾接著緩下了語氣道:“一族興衰如何,從來不會只憑一門親事而定,但我知道,于當下的你而言,這卻一定是一件令人十分心喜的事,所以我不覺得你有錯,更不會認為是你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