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試會如果說是京城學界的盛會，那么大試會后的第三天就是青川書院的盛會。這天修文院和尚武院都會舉行交流會，修文院決出十五歲以下的三大才子才女，武尚武院決出武魁。修文院比琴棋書畫，由書院老師評出勝負優劣，書需作文，畫需應題，所有參會作品集中評比；琴棋與武斗一樣現場決出高低勝負。

天公不美，從十七日下午就一直下著小雨，這雨直到第二日卯正都未有要停歇的跡象，所以大家期待已久的盛會只能在室內進行，修文院人遠多于尚武院，會場根據比斗內容分在琴坊、棋軒、書齋、畫閣四處同時進行，尚武院就在講武堂大堂。

尚武院二百多弟子中有一半弟子在十五歲以下，除去年齡太小的幾十人，再除去認為自己比太弱沒有報名的幾十人，今天要上場的只有三十四人，昔懸也是其中之一。

今天修文院不開課，昔懸不能把昔旌和度萬兒送到學齋，放他們一獨自在宿院屋內他昔懸又不放心，只好把兩小孩也帶到講武堂。

休學日不用穿院服，昔懸穿了件他平日愛穿的淡青色長衫。昔懸雙手抱起兩個孩子，用一件衣服蓋在他們身上以免被雨淋到，他能冒著雨跑向離此處最近的側門處的馬司。很無奈，下雨天用馬車的人太多，這馬司的全部馬車都被借走了。抱著兩個孩子也不好騎馬，所以只好冒著雨去講武堂。

他懷中的度萬兒嗲嗲地道，“哥哥，下在雨你為什么不打傘？”

昔懸脫口而出道：“沒有傘！”

很少說話的昔旌說道：“有。”

昔懸道：“我們來時沒帶，住的幾個屋子我都看過，沒找到。”

昔旌道：“我們屋，門后。”

昔懸有些生氣，“你為何不早說？”

“萬兒，不讓。你也沒問”昔旄答道。

昔懸現在已離壬院很遠，他現在衣服大部分都濕了，再回去拿也沒什么意義。昔不太關注今天比斗的前半部分，所以他出門較晚，此時路上也同門也沒幾個，他想要向別人借傘都不能不能，只好加快步子以早一點趕到講武堂。

這時度方兒又道：“萬兒也想在雨中玩兒，懸哥哥放萬兒下來好嗎？”兩個孩子說話，讓昔懸有了把個懷中兩個調皮的孩子，扔地上的想法。

忽然昔懸聽到身后有馬車過來，而且是兩輛。昔懸向馬夫喊話，連喊幾聲馬夫都沒有理會他，昔懸只好站到路中間擋住馬車的去路。

“你不要命了？”馬車大聲喝道，車夫拉韁減速停在昔懸近前。

“馬車是不是去講武堂？我們想搭一下馬車?！?

“坐滿了，坐滿了，趕緊讓開?！避嚪蚝懿荒蜔f放很快。

昔懸聞言后不再理會馬夫，轉而向著車廂道：“既然順路，請車上的同學搭我們一程吧?！?

“哥哥，萬兒還想在雨玩一會兒，不想坐車。”度萬兒撒嬌道。

“你快讓開！”車夫催促道。

昔懸仍向著車廂道：“還請同學行個方便，大家都是同門?！?

這時，后面的那輛馬車內有男童叫道：“是哪個混蛋敢擋我們的馬車，不想……”他說話間掀開簾子一角，看到了路邊的昔懸，連忙放下簾子，后面的話也沒有說出來。

“快讓開?！瘪R車中的人終于說話，原來的是位女子，語氣也很不耐煩。

馬車中既是女子，昔懸確定不好與之同乘，聽以讓開道路，讓前面一輛馬車通過，然后走向其后一輛車，又道：“同學你好，我們想搭乘一下你的馬車，還請行個方便。”前一輛馬車聞言只行了一丈也停住了。

車中男童道：“馬車坐了四五個，已經坐滿了。”

昔懸并不相信，透過車簾，他只看到是孩子人的身影，“馬車有四個位置，你一個人怎么坐得滿，我們只搭一小段路。”

這里車上男童大道聲喊前車中的女子，“老姐，老姐，是他，是他。”

前車中女子道：“什么？”

男童急道：“就是他呀！”

過了幾息時間，前車中女子才又道：“你讓他過來，坐我的車?！?

昔懸聞言，快步跑向前面馬車，先把昔旌和度萬兒放進車內，然后翻身也進入車內。之前蓋在兩孩子身上的衣服幾乎濕透了，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用這件濕衣服擦拭頭上的雨水。偏頭間，他看到了車中坐著的那位女子。

她身一身白紗衣，簡單不失典雅，青稚雍容不施粉黛，似謫仙般一般，令人難忘是他那一雙燦然眼眸，這雙眸子此時正注視著自己，而且她竟在向自己淺笑，昔懸愣住了。

“姐姐，你真好看，你是我和哥哥見過最好看的姐姐。”度萬兒擠到那白衣女子身邊嗲嗲地道。

女子聞言輕哼一聲。

這時昔懸在回過神來，連放下手中濕衣服，揖道：“在下無禮，剛才唐禿了姑娘，還請姑娘不要怪罪?！币娕記]有答話，他又道：“在下是尚武院武高甲班的昔懸，剛才并非有意冒犯姑娘，多謝姑娘讓我們搭車。”說完他已不敢看向白方女子。之前那些話出自他口中真是不可思議。

“你就是昔懸？小女子久仰昔公子之名，今日真是有幸，見到了昔公子真容。”她足如是說，語氣卻無半分仰慕之意，昔懸甚至能感到一股寒意從她散發出來，若非她就坐在近前，昔懸決不會想到這些話，是從這樣的女子口中說出來的。

昔懸道：“在下慚愧，當不起姑娘這聲久仰，書院最近的種種傳聞，都信不得的，在下只是普通人。”

女子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昔懸又揖道：“失敬失敬！敢問姑娘高姓，如何稱呼？”

女子仍是輕哼一聲。

昔懸不知如何再說，只好掀開車窗簾看向外邊。

度萬兒見女子不怎么理會昔懸，嗲嗲地道：“姐姐，你不喜歡我懸哥哥嗎？懸哥哥他很喜歡我和旌哥哥，我和旌哥哥也很喜歡哥哥，懸哥哥會很喜歡姐姐，姐姐也會很喜歡懸哥哥?！?

昔懸聞言十分尷尬，對度萬兒道：“萬兒，不要亂說話?！?

度萬兒又道：“姐姐，你和哥哥和好好不好，度兒可以把哥哥買的糖分一些給收姐姐?！彼南胙矍暗慕憬愫透绺缇秃退齻冃』锇殚g做游戲玩鬧一般，偶爾也會鬧鬧別扭。

昔懸聞言用手掩面，怒盯度萬兒。度萬兒只好乖乖坐好，一臉可憐。

然后，昔懸收到車上這位女子對他的第一個評價，“你果真也是個市井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