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二十五年，除夕清晨，宮中景致繁華，鋪天蓋地的皆是一派喜慶。

只是，這來來往往的行人，表情豐富多樣，不知都在思量著什么。

寢殿中，皇后揉著太陽穴，表情疲憊不堪，滿臉的愁容散不去，像是蒼老了許多。

“娘娘，莫要傷神了。”晚晴端著上好的糕點，可是皇后卻是看都不看一眼。

“娘娘……”看著皇后無動于衷，晚晴繼續(xù)開口勸藉道。

“放下吧，本宮真真是一點也吃不下，如今這事情沒個著落，我這心里亂的很，罷罷罷，讓我一個人靜靜！”皇后有些不耐煩的揮著手，不想任何人再擾她清靜。

晚晴是跟著她最久的，自然知道她的心情，所以轉(zhuǎn)身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連她自己也是悄聲躡腳的走著，彎著身子走了出去。

昨夜百里加急，聽聞蒙軍如今大肆調(diào)動，不知意欲何為，如今朝中多有倚老賣老之臣，真正能為之所用的，也不過寥寥幾人。

今日早朝，皇上幾次詢問，可有人愿意前往鎮(zhèn)壓邊關(guān)，卻是無人作聲，眼下皇上正在御書房大發(fā)雷霆，皇后自是不會安寧。

如今，家國于風雨之中飄搖，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兒臣拜見母后，母后萬福！”門外傳來一聲拜見。

聽著聲音，皇后更加的是憂心忡忡，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

“進來吧！”皇后努力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后嘆息著說到。

“是！”

趙毅答應(yīng)之后，走進了內(nèi)殿之中，看著皇后愁容滿面的樣子，心中有些心疼。

“母后。”趙毅試探著喚了喚，夾雜著些許的安慰之意。

“可是你父皇那里有了決策？”皇后捏著手中的錦帕，在這臘月寒冬之時，手心竟然冒出了薄薄的細汗。

“是！”趙毅肯定的回答著，卻又不想說出來。

“是何決策？”皇后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趙毅的神情。

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趙毅，看著趙毅的神情，她就已經(jīng)大致猜到了七八分，只是不想去承認，去附和罷了。

“兒臣不日出征，已經(jīng)叫人去點兵了。”趙毅思來想去，還是說出了口，畢竟皇后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什么？”皇后驚訝的睜開眼睛。

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了，這猝不及防的響起了戰(zhàn)事，又是如此措手不及的要奔赴戰(zhàn)場，她以為至少會等到過來正月，卻未曾想到不日便要別離。

縱然她的毅兒熟讀兵法，驍勇善戰(zhàn)，可是她還是覺得惴惴不安，總覺得這一次的戰(zhàn)事不同往常。

這一次她的內(nèi)心十分慌亂，總覺得這一次就像是要天人永隔了一樣。

“母后，兒臣不日便要領(lǐng)兵出征，你定要照顧好自己和父皇，等著兒臣凱旋而歸。”趙毅慷慨陳詞。

“那婚期豈不是要耽誤了？”皇后嘆息著，不禁為他們這份姻緣而感到惋惜，甚至還夾雜著些許的不安。

提及婚期，趙毅的神情變得十分的落寞和傷情，這世間應(yīng)該是只有這一個讓他害怕的事情了吧，那就是害怕孟七會傷心難過。

“是啊，要延期了。”趙毅失魂落魄的說到。

不知道孟七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會是什么樣的神情，會不會傷心流淚，會不會擔驚受怕？

“去吧，見她一面。”皇后有些傷情的說到。

雖然她也不想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可是她不得不那么想。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敵軍更是心狠手辣，誰能夠保證，不會出一絲意外呢？

“我……”趙毅想要開口說些什么，可是此時卻覺得語言是那般的蒼白無力。

“去吧，別為自己留下遺憾。”皇后知道趙毅在擔心什么，可是有些事，若是連做都沒做就顧慮其結(jié)果，那么最后必然是要悔恨終生的。

“嗯！”

大年初一，盡管皇宮之中張燈結(jié)彩，可是氣氛卻是嚴肅的要命，沒有往昔的歌舞升平，有的只是朝臣們面面相覷的神情，還有空氣中彌漫著一聲聲的咳嗽與喘息。

自從邊關(guān)送來急報，皇上的身體就如同泰山崩塌之勢，突然地變得萎靡不振，日日咳嗽的不休不止，甚至咳的厲害的時候，還會咳出血來。

眼見著身體日漸消瘦，精神也是大不如前，但他又不能倒下，必然要在這里主持大局。

昨夜百里加急，上一任蒙古大汗的第四子巴特爾將自己的哥哥巴特乞趕下了臺，成功的登上了大汗之位，并且昭告四面八方，將要踏入中原，一統(tǒng)天下。

巴特爾向來是有勇有謀，更是愿意挑起戰(zhàn)事，此番這一場惡戰(zhàn)注定是在所難免了。

“咳咳咳，各位愛卿有何高見？”皇上努力的壓制著咳嗽，開口問到。

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搖頭不語，沒有任何人說話。就在此時，趙勉自座位上起身，來到大殿中央，開口說到。

“父皇，依我看便是沒有任何異議了，就讓我二哥去便是，二哥向來驍勇善戰(zhàn)，此番前去，定然能鎮(zhèn)守邊關(guān)，不讓蒙軍肆意踏入我中原。”

趙勉說的很是誠懇，可是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fā)現(xiàn)，他的嘴角掛著一抹邪魅的笑意，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趙毅聞聲看著身后的趙勉，不知趙勉究竟又在盤算著什么，更有些覺得失望。若是平時里勾心斗角也就算了，如今已到了兵臨城下，他居然還在想著如何算計，當真是恨鐵不成鋼。

“難道除了二皇子便再無可征戰(zhàn)之人了么？”皇上冷著臉看著大殿之上的眾人，口氣帶著怒意。

“皇上息怒！”一時之間，所有人皆是跪拜著，異口同聲的說著。

看著這一群烏合之眾，皇上氣得更加難受，一口氣憋在胸口好久，方才順暢。

“朕要你們何用，要你們何用？”皇上氣得連著咳了好幾聲。

“還請父皇保重龍體！”趙毅眼見著皇上咳嗽的越來越厲害，忙的勸慰道。

“是啊，父皇，您還是保重身體，莫要動氣，大不了，兒臣跟著二哥出征就是了！”趙勉忙的跪地，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什么？”對于這一舉措，皇上很是驚訝，不愿意相信，趙勉會愿意出征，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出征。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戰(zhàn)事有多嚴峻，他的決定與他向來明哲保身的性子，大相徑庭，讓人理解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