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蕓蕓眾生，好似那天邊的云一樣，聚散容易，卻各自生長，各有故事。】

段長安終于抑制不住口中的腥甜，一口血噴了出來。

“嘖嘖。”陌念站起來，手中的佛珠突然便斷了，落了一地，陌念也不去撿，任那佛珠在地上滾來滾去的。

“小公子，你說你已家破人亡，何苦還留戀這人間，倒不如死了輕巧。”陌念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段長安道。

段長安咬緊了嘴唇，不讓自己暈過去，眼中一片哀求。

“沒想到，你也有這么落魄的時候啊。”陌念又道。

段長安嘴唇輕啟，已發不出任何聲音，依那嘴型，陌念隱約可以猜到是“救她”兩個字。

陌念看了看眼中滿是絕望的段長安，毫不留戀地走出了房門。

…………

小人兒是被吳媽發現的，彼時，吳媽去寺中上香才回到小苑，見苑中安靜的緊，便心生疑惑，待去了小人兒房間，才發現房間們大大開著，小人兒躺在一攤血泊中，生機盡失，而那段長安，亦深陷昏迷中。

吳媽哭著將小人兒扶起，匆匆跑去找郎中。

郎中很快來了，替小人兒診治一番，接二連三的嘆氣，一旁的吳媽萬分焦急。

“郎中，小姐她怎么樣了？”

那郎中停下手中包紗布的動作，道：“情況不太好，小姐身子本就不好，此番更是傷到了頭部，也不知道能不能醒來。”

吳媽聞言，慈祥蒼老的臉上再次滑落淚水。

待將郎中送走，吳媽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十分憐惜看著床上并排躺著的兩人，因剛才太過著急，便也沒有將小人兒挪到別的房間，而是與段長安共用一張床。

直至暮晚，沈闊才回來，一回來便去小人兒房間，沈闊一眼便看見坐在門邊的吳媽，似乎又老了許多。

“吳媽，為何不進去？”沈闊走近問道，“少爺……”吳媽見到是沈闊，眼睛瞬間又紅了，哽咽著道：“小姐，小姐，小姐她……”哽咽了半天，硬是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沈闊看著吳媽傷痛的神情，頓時便明白了什么，一把推開房門，房間內還散發著血腥味，而床上的人兒，慘白著小臉，奄奄一息，似乎很輕的風，便能將她吹跑。

“小七。”沈闊的腳步像是灌滿了鉛，竟沒有半分氣力走向他的人兒。

“吳媽，小七怎么了？”沈闊似乎不相信，追問吳媽問道，吳媽別開滄桑無比的臉，悲痛地道：“小姐不知為什么暈在了地上，腦袋磕著了桌子，流了好多血……”又道：“那段家公子也不知為何，傷勢重了許多。”接著便虔誠地雙手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

“吳媽，替我將小七扶起來。”許久，沈闊終于對著吳媽道，吳媽走近小人兒，將她扶起，沈闊走過去，將小人兒輕輕抱起，像是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貝一般。

沈闊將小人兒抱回他的房間，并吩咐吳媽好生照看著段長安。

沈闊將小人兒輕柔地放到自己的床上，點上她最愛的熏香，這才握著她的手，眼睛一刻也不離她，仿佛只有在這樣無人的時候，沈闊才會這般柔情地看一個人。

“小七，你受苦了。”沈闊撫上小人兒的臉道。

沈闊心中怕極了，怕小人兒一次又一次受到傷害，也怕她有一日再也醒不過來。

陪了小人兒一會，沈闊出了小苑，親自去將城中醫術最好的郎中請來。

“沈先生放心，老朽一定會將小姐治好。”那老郎中拿出老花鏡戴上道，佝僂著年邁的身子，將小人兒頭上的紗布拆開檢查。

一番檢查后，老郎中眉間的川字皺得越明顯了，道：“小姐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至于能不能醒來，還是個問題。”

將老郎中送走，沈闊立即又想到了東邊的一家醫院，據說有最好的西洋醫生坐診，便開車將小人兒帶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那金發碧眼的醫生說著蹩腳的中國話，半天，才說服沈闊將小人兒交給他們。

直至半夜，才又回到了小苑，醫生的結論和老郎中的幾乎一樣，頭部受傷，不知能否醒來。

沈闊親自守著小人兒，房間的燈徹夜亮著。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進房間，床上的人兒許是被陽光刺到了眼，難受地皺了皺眉，沈闊望著小人兒有些要醒的跡象，握著她手的力氣稍微大了些，低聲道：“小七，天明了呢，你快些醒來，我同你去看花。”

許是床上的人聽進了這般溫柔低沉的話，竟慢慢睜開了眼睛，沈闊一時便紅了眼睛，“小七。”再多的話埋在心中，沈闊此刻只想好好看看他的人兒。

“哥哥，別難受，小七這不是好好的么。”小人兒虛弱地用頭蹭蹭沈闊道。

沈闊將小人兒攬進懷里，半響，才道：“傻丫頭，頭上還纏著紗布呢，也不怕弄疼自己。”

小人兒聽著他無奈的語氣，在他懷中低低地笑了。

小人兒笑著笑著，才突然憶起什么，急急地道：“哥哥，長安呢？”沈闊卻是噤聲不語，直到小人兒用力掐了他一下，才道：“長安的傷勢更嚴重了，不知道是誰在他藥中下了毒。”

話語剛落，小人兒便掙扎著下床。

“小七，你干嘛去？”沈闊忙將她抱起問道。

“哥哥，我要去看長安，讓我看看長安。”小人兒幾乎是哭著道，“好，我抱你去。”

因小人兒的身子還十分虛弱，連路也走不穩，沈闊也只好不顧下人的眼光，將她抱出房間。

“長安。”小人兒一見到段長安，便遏制不住哭了出來，沈闊替他擦去眼淚，道：“你看，長安臉色紅潤了一些，些許不時便能醒過來了。”

小人兒淚眼朦朧地看著沈闊，問：“真的么？”

“嗯。”沈闊避開她滿是希冀的眼光，點頭道。

小人兒看過段長安，沈闊又喂她吃下半碗蓮子粥，這才向她解釋昨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