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酌于山外小亭，不言世事，可她的小姑娘，喝醉后一直哭。】

“小七唱得真好聽。”段長安由衷地道，小人兒聞言停下歌聲。

“謝謝你，長安。”小人兒道：“謝謝你將我帶出沈家，謝謝你想方設法討我開心。”

段長安看著小人兒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況且我的小七，是不能傷心難過的。”

船夫聽見二人的對話，不忍心打斷，只好假裝咳了一下，道：“到岸了。”段長安拿出一把銀元遞給船夫，船夫大驚，忙道：“太多了，太多了。”段長安知道他們干這一行的，雖日夜辛苦，但掙得卻不多，便道：“不多，你且拿著，給家中妻兒添些衣物吃食。”

那船夫又是對著二人千恩萬謝好一番才離去。

上了岸，段長安背著小人兒，小人兒回頭望著湖中的小船，在湖面一搖一晃的，推開朵朵浪花，不免心生傷感。

是不是，所有人都如那水面，總在不經意間被船推來揉去，容不得自己做半分的主？

“長安”小人兒輕輕地說：“我想喝酒。”段長安心疼她的身子，軟言道：“等小七好些了，我一定陪你喝個夠。”

“好”小人兒不想讓段長安為難。

兩人回到段府中時已是暮晚，小人兒吃了一點晚飯便不再吃了，只說要回房間好好休息。

小人兒卻是偷偷出了府，拿著段二爺給的銀元，買了幾壺好酒，獨自在街上游蕩著，此時街上行人很少，有些人家甚至已熄燈入睡，小人兒走得很輕，怕吵醒了睡著的人。

“小七”熟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恍若隔世，小人兒定住了身子，卻不敢轉過身去。

“小七，你怎生在這個時候出來了？”沈闊快速走到她身前問道。

小人兒卻垂下眼瞼不去看他。

“你又胡鬧些什么？”沈闊望著她手里的酒問道。

小人兒有些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仍不跟他說話。

“小七可是在段家受了委屈？”沈闊還是不忍心責怪小人兒，擔心她是在段府受了委屈，這才跑出來買酒喝的。

小人兒搖搖頭，仍不與他說話。

沈闊突然牽起小人兒的手，小人兒掙扎了幾下，沒掙開，只好由著沈闊。

“你若想喝酒，我陪你喝便是。”沈闊說完，便牽起小人兒的手走了。

沈闊將小人兒帶到一處亭臺，亭臺處在高山上，望不見人間的燈火，卻離天上的星辰很近，仿佛一伸手，便能摘下一顆兩顆來。

沈闊輕柔地為小人兒擦去臉上的汗水，有些惱自己方才上山沒有背她。

沈闊打開一壺酒，醇厚的酒香味立即散發在空中，小人兒也仿著他的動作打開一壺酒。

月色朦朧，兩人對酌于小亭中，不發一言，一壺酒很快飲盡，小人兒眼神有些飄忽，又打開一壺，沈闊見狀，也不阻止她，只是看著她大口大口地喝，烈酒入喉，小人兒幾次被嗆到。

小人兒很快便喝醉了，沈闊將她抱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娃娃睡覺。

“小七，這是我最后一次允許你喝酒，以后再無可能。”沈闊看著懷里虛弱的人兒道。

不知道小人兒有沒有聽進去，卻是低聲哭了起來，像是極力在隱忍著什么。

沈闊一時竟不知如何去哄她，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仿佛那樣，才能揉進自己的骨血中。

小人兒一直哭，直到月亮漸漸西沉，這才止住，在沈闊懷里睡了過去。

沈闊將小人兒輕輕抱下山，心想這些日子她又瘦了，抱著好生輕巧，日后定要好好替她補補。

因小人兒的突然不見，段府上下一片混亂，段長安急得不得了，所有下人都派出去尋了，仍是無果，就連段二爺，也帶了一隊人出去尋。

午夜時分，沈闊才將小人兒送回了段府，囑咐段長安替她熬醒酒湯，這才回去沈家。

望著失而復得的人兒，段長安時刻陪在她身邊，親自替她擦了臉，喂了醒酒湯，又在床邊一直守著。

次日，小人兒醒來時，段長安正趴在床邊，發生輕微的鼾聲，小人兒輕聲下了床，簡單收拾好，便去跟段二爺請早安。

“小丫頭酒量可真不錯，喝得那么醉，這么快便清醒了。”段二爺一見到她便打趣道。

“給二爺添麻煩了，小七下次不會這樣了。”段二爺聽她如是說，便明白了這小丫頭一時半會恐怕還不想回沈家，心中自然便多了幾分高興。

“可不是嘛，我都這把老骨頭了，還得親自出去尋你，這幾日就罰你好好逗我老爺子開心開心。”段二爺假裝板著一張嚴肅的臉道。

“是，小七知道了。”

用過早飯后，段二爺將小人兒留下陪他說一些話，小人兒便說了以前當乞丐時候的事，把段二爺逗得笑開了……

“父親可有見到小七？”段長安焦急的嗓音從外面傳來，段二爺與小人兒相視一笑，小人兒做了個了噤聲的動作，段二爺便心領神會，兩人都不說話。

段長安在門外踱著步，又不確定父親到底在不在房內，只好輕輕打開房間門，偷偷探進一個腦袋……

“哈哈哈……”段二爺最先忍不住笑了出來，段長安看著對坐的兩人，有種被耍的感覺，卻又覺得有些尷尬，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見過父親。”

“嗯，大清早地嚷嚷什么，你的小七不好好的在這么？”段二爺拿煙斗敲了段長安一下道。

“長安”小人兒此刻見著他卻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昨晚不該偷偷出去喝酒，害他為自己擔心。

段長安坐到小人兒身邊，拿起一塊糕點遞給她，問：

“頭還疼么？昨晚喝了那么多。”

“不疼了。”小人兒接過咬了一小口道。

段二爺瞧出兒子的心思，不好意思打擾二人，便說自己有要事出門去了。

“長安，若是我一輩子都不回沈家了……”不待小人兒說完，段長安便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