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姹紫嫣紅早已開遍，只有她還在老舊的屋檐下做著一個潮濕的夢。】

“不許胡說！”小人兒怒斥道。

襲人卻一下跪在了沈闊面前，道：“少爺，一切都是我的錯。”陌念沒想到襲人會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沈家雖待下人寬厚，但家規甚嚴，平日里是絕不允許偷盜之事發生的。

“哥哥，哥哥”小人兒慌了，看向沈闊的眼神滿是哀求之意。

“小七，你再要包庇一個下人，別人該笑話沈家沒規沒矩了。”陌念說完便看向一旁還被兩個下人押著的段長安。

“段公子”沈闊這才注意到段長安的存在，示意下人放了他。

“長安見過先生。”段長安揉了揉發麻的手臂道。

沈闊點點頭，不再看他。

“襲人，你可知偷盜之罪的后果？”沈闊居高臨下看著襲人問，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哥哥，哥哥……”小人兒看著他生氣的樣子，哭著道：“是念姐姐，平安扣是念姐姐送我的。”

不待沈闊回答，陌念便已開口，“小七，你說什么呢？那平安扣是我千辛萬苦尋來的，是給我母親大壽準備的賀禮，又怎會輕易送你？”

“哥哥，你信我的是不是。”小人兒也跪下了。

“小七！”段長安卻一把將小人兒拉起來。

“不就是個破平安扣么？陌小姐說說，值多少錢？我替襲人賠了。”段長安道。

“小公子，這是沈家的家事，小公子還是不要插手的好。”陌念卻不買他的情。

“來人，襲人犯了偷盜之罪，依家法處置，杖責二十。”沈闊剛說完，便有幾個下人上來將襲人拖下去。

“不，你們不可以。”小人兒跑上去亂扯亂打，一旁的吳媽怕傷到小人兒，連忙將小人兒拉住。

襲人很快被拖了出去，一聲又一聲痛苦的聲音傳來，盡管吳媽捂住了小人兒的耳朵，小人兒還是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在小人兒倒下的最后一刻，沈闊分明看見小人兒眼中的哀怨，絕望，以及……恨？

沈闊想，他的小人兒定是恨他的，可是，當著全苑人的面，他又怎能失了規矩？

“小七”段長安最先將小人兒抱起，忙讓人去找郎中。

二十大板打完，襲人已經奄奄一息，本就嬌弱的女孩，又怎能承受這冰冷的棍棒之刑。

怕小人兒責怪，沈闊也忙命人將襲人抬到房中，請郎中過來救治。

小人兒醒來時已是三天之后，醒來時沈闊正在她房中寫字，墨香傳來，令小人兒有些恍惚。

“哥哥”小人兒喚他。

沈闊停筆朝她走過去。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命人打了襲人，我好難過。”小人兒伸手抱著他道。

“小七乖。”沈闊替她整理額前的碎發。

“哥哥，襲人呢？叫襲人過來我看看。”小人兒在他懷中，乖巧地拱著腦袋道。

“小七乖。”沈闊對上小人兒的眼，只一眼，小人兒便明了其中含意。

“哥哥，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小人兒放開他，將頭蒙進被子。

“那……小七好好休息。”

待沈闊走后，小人兒才放聲大哭了起來。

沈闊亦是怕面對她的小人兒，怕對著她天真乖巧的眼睛，怕聽她柔柔軟軟的嗓音，更害怕她眼中的怨、恨。

小人兒哭夠了，才跌跌撞撞下床，要去找襲人，門外卻多了兩個婆子攔著她，道：“小姐，少爺吩咐了，你身子弱，不可以亂跑。”

“滾開！”

那兩個婆子卻仿佛沒有聽見。

“再不讓開，我就死在你們面前。”小人兒飛快拿起桌上的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脖子道。

那兩個婆子有些嚇到了，正要讓開時，陌念來了。

“那頭才有個半死不活的，你又在鬧什么？”沈闊不在這里，陌念也一改往日的溫柔賢淑。

“念姐姐，是你陷害我！是你！”小人兒一緊張，剪刀便瞬間沒入了脖頸，鮮紅的血立即滲出。

“哎呀，不得了了……”一個婆子顯然被嚇到了，見狀忙跑著去喊沈闊了。

“你本就該死！”陌念貼近小人兒，低聲道。

說完，握著小人兒的手，稍一用力，剪刀又沒進去一些，血流得更多了。

“小七”沈闊匆忙趕到時，陌念換了一副焦急的嘴臉，從沈闊的角度看去，像是陌念在搶小人兒的剪刀。

“子君，你終于來了。”陌念見到沈闊，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沈闊給陌念投了一個安慰的眼神，好讓她安心。

小人兒卻是向后退了幾大步，看著沈闊絕望道：“你不信我，我心都碎了，我再也不要你了。”

“小七乖，先把剪刀放下。”沈闊輕輕誘哄著她道。

“我再也……不要你了。”小人兒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因為體力不支，再次暈了過去。

“小七”沈闊心疼地將小人兒抱起。

老郎中替小人兒處理好了脖子上的傷口，道：“小姑娘身體本來就不好，心情抑郁，才會做出極端的事，萬不可再刺激她了。”

又道：“此番小姑娘元氣大傷，能不能醒來就要看今晚了。”

沈闊命人將老郎中送回去，獨自守著他的人兒。

“小七，我的傻姑娘啊……”沈闊喃喃道，“哥哥錯了。”

期間段長安來了幾回，均被拒了回去，加上沈闊又加派了人手，也不能翻墻了。

段府，段長安一直在踱步，踱來踱去的，老頭子眼都看花了。

“啪”的一下拍板道：“明日就去沈家提親，沈闊若不答應，咱就硬搶。”

“孩兒謝過父親。”

已過半夜，沈闊仍守在小人兒床前，“小七，快快醒來……”沈闊一直重復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