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恩將仇報上

“三嬸……不好了……”秋水還沒進家門，戚貴就來了。

“什么事？”

“皇上郊游，有人要對皇上不利……”戚貴說道。

“你哪來的消息？”秋水說道，“韓祿呢？”

“今早有人給我家送信，祿叔一看就急了，帶著人去郊外的西山了，西山花開正旺……這皇上要去賞花的消息早就沸沸揚揚了。”戚貴說道。

“那你做什么？”秋水問道。

“我不知道……”戚貴摸不著頭腦……

“梳子帶大少爺去我們郊外的莊子，帶信給小菊丫頭，還有張管家，讓家人扎好籬笆……說不定有貴客……快馬去……”

“莫名其妙……信也不知誰送的……那皇帝出游關(guān)我們什么事……”戚貴說道。這家里運籌帷幄竟然是三嬸……三嬸在做什么……

秋水打開了窗，她自己那邊都不準備去，她覺得這戚府還真需要自己，在這里，自己還有些用，這戚府老小還要仰仗自己。

“亂了果真是亂了……”韓祿回來了，他看見秋水正坐在花廳里，面色凝重。

“出事了嗎？”

“皇上遇刺了……”韓祿說道，“不過御輦中沒皇帝，只有個太監(jiān)……我?guī)椭チ诵┤恕阏f皇上是不是也早得到消息了，那行刺之人真是傻……”

“不是行刺之人傻，而是皇上早有防備……他要是那么沒用，他還會是皇上嗎？昔日先皇后在世，不立太原王為太子，是為了保全兒子一生榮華，皇上一定是對先皇后承諾過什么……太原王太沖動了，也許這個局就是皇上自己布的……”

“那……那他不怕誤傷嗎？”韓祿說道，“我知道他從小就有心機，可不應(yīng)該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吧……”

“他哪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估計和梅妃一起在我們郊外莊子里呢，那邊田園風(fēng)光也不錯。我已經(jīng)讓阿貴去那邊了……順便讓皇上看看，將來為他安排個差事，省得閑得發(fā)慌……”秋水說道。

“夫人果然不一樣……我原本還以為將軍厲害，沒想到戚府的主母這般厲害……”韓祿這句話讓秋水聽了也很開心，只不過這件事如果真是皇上安排的……那心思最縝密莫過于他了，怪不得文丞相沒膽子動。

秋水不喜歡夜，可是夜很漫長……

花園中站著一個人……不是韓祿……

竟然是他……秋水有點吃驚……他一身黑衣打扮，手握長劍……這不可能……秋水幾乎不信自己的眼睛，皇上不會武功，可是剛才他從墻頭跳進院子，手腳是麻利的……

“夫人……”高懷德說道，“夫人一定吃驚了……朕要學(xué)做小賊……”

“皇上怎么是賊？”秋水說道，“看來皇上文武雙全，可滿朝臣子都不知道……皇上藏得好深……”

“當年人在屋檐下，怎么能不低頭……何況武功可以防身……”

“妹妹知道你會武功嗎？”秋水問道。

“她知道……”高懷德說道，“她那年十六歲……她就知道……荷花開的時候，我還被她蒙騙著……我不知道她是敵是友……但是父皇卻縱容我們在一起。兄長想殺她解恨，是我……救了她……當時我以為我救了她……我還以為她很感激我……我還以為我是英雄救美……那時真傻……她戲耍我，我竟然完全沒發(fā)現(xiàn)。”

秋水笑了：“你們可真是一對寶……只是今晚來我這院子里為何？”

“感謝夫人招待呀……”高懷德說道，“夫人是巾幗英雄，正是有夫人一樣的奇女子，這戚家才能幫朕打勝仗……”

“沒想到，妾身還能得到皇上的稱贊……”

“我是極想與夫人聊聊，但是迫于男女有別，沒有機會……”

“皇上想知道什么？”秋水覺得這回他來得有些蹊蹺，他沒有那么多閑暇來與自己聊天。

“我的幼弟……”高懷德說道，“如今朕已有自己的骨肉了，父皇的憂慮應(yīng)該可以解除了，只是阿賢如何辦？”

“你問梅兒就是了……找我做什么？”

“你是朕的母妃……阿賢是朕的弟弟，朕想給阿賢一個名分……”高懷德說道。

“你問過梅兒嗎？她是什么意思？”秋水說道。

“她又不是我長輩，問她做什么……何況阿賢的事與他何干？”

“阿賢是他養(yǎng)大的……怎么沒關(guān)系？我是母，他代父職，你能給阿賢一個王爺又如何？我只希望他平安……”

“在這戚家，怎么可能平安？”高懷德說道，“不如我送他一個安樂王做做，我想戚家應(yīng)該沒人了，那老將軍也可以安心養(yǎng)老了……”

“原來皇上還是想拔了眼中釘……皇上，你可別忘了，為了你，韓祿這一生都沒有機會進朝為官，為民辦事了，為了你，戚琦已經(jīng)退了又退，為了你，老將軍在揚州孤零零，為了你，這戚家至今都無壯男……你以為讓戚家散了，你的江山就穩(wěn)了嗎？群雄起，誰來擋，那時你才搖搖欲墜，當年你父皇為你安排了阿賢進戚家，其實也為了是你的江山，他并不知自己身世，又不會來與你爭位，卻能為你守江山……”

“這難道是父皇的安排？”高懷德說道。

“我怎么知道？”秋水說道，“你莫問我……我只覺得你對不起戚家……你不敢跟梅兒說，是因為你心虛……你讓他委身跟著你……你讓她收起性子依著你……你又給了戚家什么……我只要平平安安，你最好裝作什么也不知，不要你謝我……我們不缺衣少食……也不缺人尊重……全天下都知道，戚家是忠臣……皇上要是令戚家難過，恐怕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你……”

“你這女人怎么這般說話，朕不是你仇家……”高懷德說道。

“怎么不是？都說君王無情……秋水本來不信，如今看了你，才知道這句話的來處，當年你差點殺了妹妹……”

“那是因為母后……”

“別拿她做借口……你如真愛梅兒，就應(yīng)該帶著梅兒遠走他鄉(xiāng)……放棄你的所謂理想……”

“就是我放棄，那戚府也不會放過梅兒的……”高懷德又點架不住秋水的攻勢了。

秋水笑了，是冷笑……

“皇上，夜深了，該回去了……梅妃娘娘那邊說說清楚，免得她誤會……也許他一失手，皇上的三腳貓功夫抵擋不住……”秋水說道，這真是步步緊逼，這兩個女人好像是不好對付。

看著他離去，秋水釋懷了。幾杯酒下肚，可又難過了起來……他知道阿賢了，一定要想個法子。

前半夜剛走一個，這一大早卻是戚琦回來了。

“皇上要齋戒沐浴，為蒼生祈福，不得近女色，我就回來陪你……”

戚琦說話好像與梅兒沒有半點關(guān)系。

“皇上知道阿賢的事了，他要威脅戚家……我不答應(yīng)阿賢離開戚家……”秋水說道。

“這又何苦呢？”戚琦說道。

秋水解釋了一番自己的想法，竟然讓梅兒感動了好久。

“夫人，讓我失望的是我為他生了兒子，他都沒把我當做自家人……”梅兒看來是真?zhèn)牧耍凹热蝗绱耍覀儽仨氄业娇梢灾坪馑臇|西，那就是天兒，我想天兒可以有點用……他要是對賢兒和我們戚家不利，我就直接宰了那小東西。”

梅兒的法子竟然是用自己的兒子去威脅他……秋水有點毛骨悚然。

“你瘋了……皇子是你生的……”秋水說道。

“不一樣，他一條命可以換回幾萬條命，值得了……以前我不是常說殺一個賺一個嗎？何況那孩子想必他會舍不得……他沒把我當妻子……我為什么要把他兒子當兒子……”

“傻妹妹……你說什么氣話，你們怎么不好好說話……明明是夫妻，卻要弄得像仇家……”

“這當然的……”韓祿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我看過了……周圍安全，沒閑雜人等。”

“你不就是閑雜人等嗎？”秋水說道，“到哪里都看見你再偷聽，你是皇上的暗探……還要我大聲說嗎？”

“夫人……你……你什么意思……我可是好心，何況我知道什么要講什么不能講。”韓祿說道，“將軍，我現(xiàn)在不站在皇上那頭了，她連自己的婆娘都不信，我估計他也不會信……”

“韓祿，你真是開竅了……”梅兒說道，“在他眼里很難有信任的人，而在我眼里，要是不信任何來可用之才……我爹爹花了那么多心思，竟然也換不來信任，那只能是要挾了……”

“將軍說得沒錯，夫人……這生活要繼續(xù)下去……這種平衡還是不能破，我想皇上一定知道……”韓祿說道，“只是辛苦將軍了……這日子……”

“沒事……”梅兒說道，“那個梅兒本來就是呆呆的……不去想就好受多了……”

是啊，不去想……秋水看到了韓祿的兩眼，心慌慌，不去想，自己也會好多的。何況現(xiàn)在要保全戚家才是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