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正房的故事

后院花園里彩燈掛了起來，菊花也拜訪好了，就等著明天了……皇上每日都會上朝，到戚府最快也要午后了。

“小姐姑爺晚上住的屋子安排在哪里？”平兒來問了。

“他身份貴重，應(yīng)該住在戚府主屋，那就是老太爺原本的那房間……東西要換不少……”秋水說道。

“不妥……”韓祿說道，“我覺得應(yīng)該在你住的那間……那屋子，那些擺設(shè)不要動，只要換些新的被褥就是了……簡單些就好……”

“我那屋子不夠大，擺設(shè)也不夠豪華……”秋水說了，“何況我住慣了。”

“那也是她住了十幾年的房間……”韓祿說道，“還不容易可以回來住一晚，你說她想住哪里？何況老太爺那間屋子對她來說是噩夢……”

噩夢？這間全府最大最好的房間怎么會是梅兒的噩夢？

“你又打聽到了什么阿琦舊事？”秋水問道。

“夫人，這里人多口雜……等你空下來，我一定告訴你……”韓祿說道，他笑著，“其實也不過是件舊事，聽不聽都無所謂……”

秋水知道他又在吊自己胃口了，從揚州回來……這韓祿就像換了一個人，也許他見過了那個表哥……放下了原本心里擔(dān)心的事。

月兒高高懸掛在天上，院子里的燈籠沒有點起來，畢竟今晚不是正日子，這大家都忙了一天，秋水早早放了大家去休息，明早還有許多東西要準備……

秋水準備了兩盤菜，還有些干果，放在花園亭子的石桌上，明晚這桌子恐怕要金玉裹之了，只不過今晚它還是塊普通石頭。

“你難道為了一個故事，為我準備了這些？”韓祿有點吃驚……

“祿爺，你難道不就是想這樣嗎？”秋水說道，“用這些來買你的故事應(yīng)該夠了嗎？”

“夠了……夠了……我那只是聽府里的小廝嚼舌頭來的，不可深究……”韓祿說道。“夫人只當閑話就是了。”

“諒你也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秋水說道，“給你還備了酒……好讓你酒后吐真言，來我們戚府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那兩壺不夠……”韓祿說道，“我也算千杯不醉……你想聽的未必聽得到……“

“說吧，我只聽戚琦的事……”秋水低下了頭，她不想看韓祿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在放光，雖然說的是別人的事……他卻似乎像是說自己的那樣激動。

“當年那間正房是老太爺和老夫人的……老將軍懼內(nèi)，這是戚府上下都知道的，戚琦不是正夫人生的，府里也知道，因為他的待遇與其他兩位公子不一樣……你住的那院子種了不少桃花，那是少將軍的母親曾住過的。”

“我早就知道，那位夫人喜歡桃花，于是在院子里種了不少桃花……”秋水說道。

“那位夫人走后，這院子就給了戚琦和她的奶娘孫氏……”韓祿說道，“孫氏曾是老將軍的貼身侍女，她保護著少將軍……其實我也不是正房生的，我父親的正房夫人生了兩位哥哥，我被父親丟在了廚房邊的小院，我的母親是位廚娘，一位來自南方的廚娘，我不知道她是哪里人，但是她一直沒有正式名分，所以別人都以為我是正夫人所出，我也不想比哥哥們差，被他們看不起，那時戚琦大概也和我一樣吧……大夫人大概不喜歡戚琦，卻要找理由來折磨他，至少那戚家的下人是那么認為的，大夫人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她自己住的正房罰戚琦，就是那件你原本想騰出來給他們住的那間。”

“怪不得你不讓我為他們準備那屋子……”秋水說道，“只不過阿琦并不曾說過老夫人對他不好過，倒是聽說夫人從小對他很嚴苛，不許自己犯錯，倒是老將軍疼她，舍不得真的打……”

“老將軍打他，那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那夫人打她，才叫痛，李茂為何在府中？不過小廝的話也只能當聽聽，不過有一件事，卻很有意思……那是夫人打得最厲害的一次。那次將軍帶著她回來，也不知道因為什么事。好像是和孫嬤嬤去了不知什么地方，反正是要離開戚府……”

“那又如何，他小時候不闖禍都難……都是孫嬤嬤替他擋著的。”秋水說道，“你那些都太沒新鮮感了……”

“我……我小時候從不闖禍……我很聽我娘的話……我也不敢忤逆爹……”韓祿說道，“但是我不喜歡我爹的正妻……她所說的，我不聽……因為她……她不是一個好女人……”韓祿突然不說了，“我娘親真傻……她明知父親不愛她，卻忍受了下來……我已經(jīng)很久沒回去看她了……”

“韓家已經(jīng)不在京城住了吧……他們早在十多年前就離開了京城，那年韓貴妃被賜死了……”秋水說道。

“是的，我卻執(zhí)意留在了京城，守著韓家的老宅子，只不過，先皇薨的那年，我答應(yīng)皇后一件事，讓她徹底對我們韓家放心……”韓祿說道。

“想必你也非自愿……”

“只不過……我知道自己死不了……你們誰也沒想過……戚老將軍以為他救了我……那個傻傻的小子……”韓祿笑了，他是不是已經(jīng)喝多了？

秋水站起身來，微笑地看著他，他在笑……有點狂……

“祿爺醉了……”秋水說道，“該回去了，給下人聽到，多嘴的講出去，皇上怎么會饒過你呢？就算皇上饒了你，那老太爺也會把你趕出去的……”

“你……送我回去……”韓祿說道，

“祿爺，男女有別……祿爺，你過分了……”秋水說道。

“秋水……你不壞……我對你誤會了……”

是真的誤會了嗎？秋水看這他獨自蹣跚得離去。

第二日天沒亮，送酒的車子就來了……這可真是一大缸，江南趕來也要一個月以上了吧，緊接著，又有車到來了，揚州來的廚娘小淮娘連夜趕來了。

“夫人……路上遇上壞天氣了……要不怎么會讓您久等呢？”

“我這是要給我家表妹慶生……本是小事，沒想到老太爺如此掛心……”秋水說道，這今日是戚府一個很重要的日子，自從戚琦鎮(zhèn)守鎮(zhèn)北關(guān)以來……這一天，在京城的將軍府都會張燈結(jié)彩為他慶生，因為老將軍說過，這過一天就少一天，也許他不會有下一個生辰。只不過今年的院子里掛了許多燈籠……這院子并不是為少將軍慶生的，而是夫人去討好這天下最有權(quán)勢的皇帝的。

“姑爺他們午后來……”梳子先過來了，她可是有特別任務(wù)的，這皇上的飲食不能出錯，雖說一切都是保密的，難保沒人留意這件事……

梳子辦事很是仔細，她走到了酒缸前……幾大缸酒一缸缸被揭開了。

“姑娘，不用這個樣子吧……這酒揭開了就容易壞。”小淮娘說道。

“缸里有人……”有小廝叫道，“死了的人……”

梳子連忙跑了過去……身有余溫……看來是因為開壇驗酒的原因……這幾個家丁都跑了過去，本廚房中人就不多……

幾條影子……踢翻了燈籠……

“這些人真是無孔不入……”秋水趕到了廚房，她雖不懂什么，但是知道這里并不安全了……這些殺手一定是來殺一個人的，這也怪不得別人，這皇上以為自己微服無人察覺，畢竟人多眼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