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完了,是不是可以休息了?”秦正來到田風面前,指著那十缸滿滿的水。
有了轆轤,以后想要打井水,那便捷了很多。
田風看著,揉了揉眼睛,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才過了一個時辰,這十口水缸的水居然被打滿了?
換做平時,沒有十個時辰,那是做不到的。
如今秦正一個人只用一個小時。
這能不讓眾人驚訝嗎?
“可…可以。”田風重重的點頭,他大步流星過去,仔細的看了轆轤。
隨后,田風用手搖轉手柄,使水桶一起一落,提取井水。
“果然是好東西。”田風激動了。
平時打水的時候,哪次不是需要一個力氣大一點的人來。
有時候,打滿一缸水,都要換另外一個人來繼續。
“書房在哪?我去看書。”
秦正問道,他剛剛聽到了田風說的,等田盼回來,那是要進行辯論賽的。
于是秦正想要了解一下這個時代的一些知識,也好做準備。
要是得了這辯論賽的第一名,那就可以見到齊威王了。
“書房在那邊,直走后右轉便是。”田風笑瞇瞇的說完,然后盯著秦正,嘀咕道:“小子,你立功了。”
秦正腳步一動,準備去書房。
才走動幾步,就聽到背后有人喝道:
“什么事情大驚小怪的,吵死人。”
一個二十歲左右高大的男子,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寬袍廣袖、輕衣緩帶、玉冠束發,冷聲的喝道。
秦正本來不想回頭的,但是這粗獷的聲音,讓他不得不回頭一看。
只見眾人對著那人,紛紛施禮,并且還客客氣氣的問候。
“李跡公子,是秦正發明了這東西,我們好奇,便是在這里聚集看了一會兒,如果打擾到你,還請你原諒。”
田風很客氣的回復,另外一邊,他揮手讓這些圍觀的人,趕緊走。
“這是什么東西?”
“這是能夠提井水的好東西。”
“你做的?”
“不是。”田風搖頭。
“誰做的?”
田風指了指不遠處的秦正。
“你過來。”那男子很高傲的對著秦正揮了揮手,像是大人招呼小孩一般,又像是充滿了命令的口吻。
秦正點了點頭,轉過身,緩慢的走過去。
“秦正,傻愣這做什么,趕緊拜見李跡公子。他可是府中的李跡公子,爵位不更,也是田府唯一一個有不更爵位的人。”田風介紹道。
秦正剛剛聽過李跡的名頭。
而且就算是田風管家都不由得對這位李跡禮讓三分。
如此看來,這位李跡的來頭定然不小了。
“你做的這個叫什么?”
“轆轤。”
人家怎么問的,他就怎么回答。
“你做這東西還是很有想法的嘛。”
“李公子夸獎了,這不過是我臨時想到的一個簡單的技巧而已。”
秦正說完,便是緩緩的行了一個簡單的見面禮。
李跡一愣,臉色微微一變,態度冰冷,雙目瞟了一眼秦正,森然道:“你新來的吧?我的爵位是不更,請你記住,下次請在我名字后面加一個不更大人。”
這一聲猶如命令一般,語氣嚴厲,高高在上,目光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里。
聞言,田風一怔,他是田府的管家,稱呼李跡公子,最為合適,不過如果秦正也跟著這么稱呼,似乎不太對。
至少在李跡看來,就很有問題。
“就算你有爵位,那還不是門客,你官位幾品啊?”
秦正見到對方態度惡劣,一連發問。
“官位幾品?”
見到李跡詫異,秦正這才想到,這是戰國,主要以爵位為主,官位并沒有嚴格的區分,而且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官位區別,當最為重要的還是以爵位為主,官位為輔。
畢竟爵位才是最為關鍵,因為有了爵位,就相當于有了一定的兵權。
齊國此刻有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組成中樞機構。丞相管行政、外交、太尉管軍事、御史大夫管監察和秘書工作。
只有有爵位和對應的官職,手中的權力才足夠大。
猶如齊國丞相鄒忌,官職丞相,爵位徹侯。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丞相是戰國時期官僚機構中的最高官職,相當于是秉承君主旨意綜理全國政務的人。
“閉嘴,你居然敢對李跡公子不敬?你可知道,李跡公子是田府的上等門客,爵位不更,是田祁公乘特意請來的門客,何況他還是鄒相國的弟子。身份地位尊敬,豈是你一個下等門客能夠比的?”田風厲聲喝道,其實也是在保護秦正。
本來還以為秦正有點想法和本事,但是現在看來,這人還真的太笨。
李跡公子是不更爵位,要是抱好這根大腿,以后可就要飛黃騰達了。
可誰知道,這秦正居然敢對李跡不敬。
“無妨,既然是新來的,總得要有適應的時間嘛。”
李跡假裝淡定,這么多人看著呢,為了樹立良好的形象,他還是收下了脾氣。
“你看看,還是李跡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較,還不感謝他。”田風再次喝道。
秦正抱了抱拳,沒有想到,這李跡居然是鄒忌的弟子,不過似乎也不怎么樣,太重視自己的爵位了,深怕被人不知道一樣。怎么就不知道低調一點呢?
像秦正這樣,多低調啊。
于是秦正心不在焉的,淡淡的道:“謝謝李跡公子。”
“小子,要稱呼我的爵位,不更爵位,知道嗎?”李跡走到秦正面前,黑著一張臉,低沉的對著秦正吼道。
秦正面色不改,你叫我喊,我就喊嗎?
多沒面子啊。
“不更爵位,那你可知道,這不更之意?”秦正反問道,居然對方一直強調這不更爵位,那么他今天倒是說說,這個不更爵位。
“哼,不更爵位,軍工二十爵位中的第四級,不更者,可獲得田四頃。宅四處和仆人四十個。”李跡得意的說道,充滿了炫耀的問道。
秦正搖了搖頭,眉頭緊鎖,他知道宅地的標準是以三十步見方的土地為一“宅”,宅四處,意思就是說,不更有一百二十步見方的土地,相當于現在的一百二十平米。
“不更者,可免充更卒(輪流服役的兵卒)之意,其他之役,仍須照服。如今田盼大上造在外作戰,你作為不更,卻是在府里作威作福,你愧對田府培養啊。”
李跡見狀,氣得臉面鐵青,本來想要來下等門客耍一下威風,可誰知,居然遇上了秦正。
“你……你有種。”李跡一顫,氣得要吐血,軍工二十爵位,不更乃是第四位,沒有想到,居然被秦正說的這么不堪。
要不是田府門客之間禁止私斗,李跡估計要動手了。
田風心驚膽戰的站在一邊,心中暗叫不好。
何況現在田盼和田祁都不在府上啊。
“這可怎么辦是好。”田風心急了,于是拉著秦正喝道:“這回你可闖禍了,趕緊向李跡公子磕頭謝罪。”
“我說的是實話,為何要磕頭謝罪?”秦正說完,為了保全自己,于是提高聲音道:“我沒違法,也沒有罪,為何要我謝罪?我請問李跡公子,我觸犯了齊國的哪一條法律?”
眾人大驚失色。
能夠和李跡公子互懟的,在田府也只有你了。
田府的下等門客之中,都在期待,接下來,這個秦正要被怎么懲罰。
“秦正這回完蛋了,連李跡不更都敢得罪。”
“哎!”
“本以為他發明了這東西,能夠得到好處,現在看來,要下大獄了。”
“李不更不將這秦正大卸八塊,我都不信。”
這些下等門客低聲的議論起來。
在他們看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當做是看戲。
“得罪我就是違法。”李跡徹底的憤怒了,本來他不想計較的。
隨即李跡走動了幾步,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道:“來人,給我將下等門客秦正綁起來。”
說完,就有兩個兵卒快步的趕走,手持大刀,一左一右的站在了秦正面前。
“按照田府門客規定,你現在在田府,是田府的門客,你沒有權力調動田府的兵士,難道李跡公子,想要知法犯法嗎?”
秦正暗自心驚,還好剛剛看了田府門客規則,不然現在還不知道怎么被這個李跡打壓。
說完,秦正臉色一變,對著在他身邊的兩個侍衛喝道:“你們可是田府的侍衛,是要聽從田盼大上造和田祁公乘的命令,他們不在,你們應該聽從田夫人之命,何以聽從外人隨意調動?”
那兩個田府侍衛相互對視了一眼,李跡是不更,這不假,但是他在田府也就是上等門客而已,和侍衛的地位差不多,平時是仗著他在外面的身份,所以才禮讓三分。
如今聽到秦正這么一說,如果他們聽從李跡的話,那豈不是說,他們變成了李跡的侍衛了嗎?
這還了得,要是讓田盼大上造回來,還不得扒了他們皮。
拿著田盼大上造的俸祿,卻是幫助外人。
想到這里,兩個侍衛退后了幾步。
李跡看了一眼田風。
田風臉色難看,走過去,緩緩的說道:“他說的,的確是,這是田老爺定下的。”
“好,好得很,別以為我動不了你,我這就去帶人來教訓一下你。”李跡臉紅耳赤,指著秦正,怒氣沖沖。這是他第一次在田府這么沒有面子。
“李跡公子,我勸你善良,如果你帶人來田府的話,沒有得到田大上造的允許,你就是屬于私闖,對于私闖,那可是要亂棍打死。”
“我就不信,還沒有人敢動你了是吧,無非就是一個下等的門客而已。”
“我就是一個下等的門客,就算是你告訴你師傅鄒忌鄒相國,我想他作為齊國的丞相,想必也要講一個理字吧?”秦正知道,如果讓李跡去找鄒忌的話,那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所以才說了這話,將了對方的軍,畢竟是李跡無理在先,如果執意去鄒忌那里告狀,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李跡算是說不過秦正,臉色一拉,怒道:“你就是一個耍嘴皮子的奸詐小人。”
說完,氣得跺了跺腳,快步的離開。
等待李跡徹底離開之后,不知道在人群中,何時想起了掌聲和吶喊聲。
田風見此,立即阻止,勸散了眾人。
然后拉著秦正,走向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