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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裝逼遇到正主

“我以為侯爺知道,我一片情深,九死不悔,除了王爺我心中在容不下第二人。”月如一片黯然的低頭,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那副憔悴的模樣當真是讓人覺得可憐。

晏恩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什么事兒,少年冷峻的面容松動,透著些許手足無措:“你若是真的這般喜歡我父親,不想嫁旁人,大不了我養著你。我就是覺得你本來有大好的將來,你是林家的小姐……”

月如沒忍住,噗嗤一笑。

人人都說林家小姐仰慕安王,甘愿為繼室,聽久了這話她都快信了。

她道:“哪有什么林小姐,我被父親逐出家門,如今只有月如了。”

晏恩恍惚,打了個寒顫。

父親被賜毒酒,他和還在襁褓的弟弟被關在府內,下人全被驅逐,除了按時有人送飯,那陣子連衣服都要自己洗。

大門緊緊關閉,昔日熱鬧喧囂的安王府寂寥的只有蟈蟈叫聲,陰影覆蓋在每一寸角落里,仿佛隨時會沖出一個人掐住他的脖子,步父母的后塵。

不知過了多久,朱紅大門開了一道縫隙,陽光滲透進來,月如一步步的走來,他兄弟二人終于有了依靠。

月如付出的代價就是拋棄林家的清貴顯赫,陪著兄弟二人去菏澤消磨三年光陰,步步艱難。

“如果這次回去能翻案的話,我一定會請旨冊封姨娘為王太妃。”他堅定的說。

“翻案就是皇上自打嘴巴,不可能的,最多就是補償補償你。”月如也猜不透皇帝為什么突然叫他們進京,往好了想想是皇帝想起了死去的兄弟,覺得當初的判斷過于武斷,往壞了想就是斬草除根。

不過要說斬草除根,他們兩個孩子還談不上有根基,一杯毒酒下去連個水花都漸不起來,往京城里折騰一趟,一點必要都沒有。

她猜不透,就只能往好的方面說,讓孩子安心。

愁本來就該是大人才有的事兒。

走走停停半個月,一路上沒被官吏為難,不像走的時候,人人可欺。

一別三載,京城一切如舊。

昔日的安王府早就被陛下賜給得寵的親信大臣,路過的時候月如多看了好幾眼,晏恩低著頭一眼也不看。

那府邸有最美好的記憶,也有最可怕的記憶。

如今晏恩頂著的是長安候的職位,被安排的住所是個不大不小的雅致院落,官吏布置收拾的倒也干凈,安排了仆役伺候,正等在門口,等著長安候。

小官鞠躬行禮道:“舟車勞頓辛苦了,卑職等您洗漱,在一起進宮面圣。”

和外人打交道的事情一向是月如來,她捏著幾個荷包遞了過去,姿態很謙和:“勞煩大人照料,宮中事物還請提點。”

小官一反常態的推辭,客客氣氣的道:“林姑娘您說笑了,宮里頭的事兒,您不比我熟嘛。”

林月如的父親是皇子太傅,本朝民風開放,公主也跟著一起讀書,她作為太傅的女兒與公主們年齡相差不大自然也在上書房,這皇宮還真就不陌生。

入府匆匆洗漱一番,晏恩換上了干凈得體的衣裳,少年的模樣酷似安王,但安王風流溫柔,他眉眼間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惕,以及稍稍的恐懼。

他自覺是家里的頂梁柱,就算有所恐懼也強撐著。

月如若無其事的說:“召見你們兩個也就罷了,不曾想我也有機會面圣。”

晏恩道:“我希望沒有你,突然見我們兄弟不知道是為什么,連你都牽扯進來了。”

她笑:“陛下好歹也算是我姑父,見見無妨,不知柳妃娘娘怎么樣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重重宮門,樓閣高聳,暮靄繚繞,終是隨著太監拐進了一件暖房里,余輝斜照金磚流光,上首人一身金色龍袍,兩鬢微微發白,留著長胡須,嚴肅而讓人畏懼。

三人磕了個頭,晏忠年紀小,小小人有模有樣的磕了個頭,就好奇的用那黑溜溜的眼睛望著上首的人。

皇帝笑了笑,和藹了不少,叫他們起來。細細的打量著小孩子,道:“一別三年,襁褓小兒也長大了,叫什么名字?”

他們沒了皇族的身份,名字也未入族譜。

晏忠奶聲奶氣的說:“忠兒。”

月如替著回答:“名字是民女取的,自作主張用了心字。”

皇家除了半路被接回來的太子殿下沒用心,其他都是心字,按理說沒了皇族的身份不合規矩。

“是個好名字。”皇帝將實現挪到了晏恩身上,怔怔的看了一會兒。

他幼弟生了一副好皮囊,沖人一笑春風拂面,花開十里。長子酷似其父,給人的感覺卻像個隨時會炸毛的貓兒。

晏恩其實表現還不錯,皇帝問什么他答什么,視線停留在身前三寸處,始終保持著恭謹的姿態。但他身上有著一種常年受人迫害,以至于不得不警惕起來的幼獸虛張聲勢的冷漠,看上去反倒有些小家子氣。

“恩兒可請了先生?”

晏恩搖頭回答:“并未請先生,只是跟著姨娘讀了兩本書。”

姨娘,這個稱呼還真是……

昔日上書房最有才氣的姑娘放著大好的未來不顧,一個未婚丫頭成了別人的姨娘。

皇帝臉色有些莫名的改變,想著過去種種,慢慢的說:“月如的功課好,如果不是女子,當入朝為朕分憂。”

月如并無得意之色,仍舊恭謹:“陛下謬贊。”

皇帝笑的像是一朵菊花,眼角都是皺紋:“倒是謙虛了,不像之前那樣說‘就算是女子,也要入朝為陛下分憂’。”

她微微不好意思,話語帶上了過去的親密:“陛下別再小輩面前接民女的短了。”

皇帝哈哈大笑:“你是林太傅最得意的女兒,大安第一才女,哪里是揭短啊。”

月如低頭看鞋尖,語調黯然:“不是了。”

她不是林太傅的女兒了,父親憤怒至極,已經斷絕父女關系。

皇帝嘆了口氣,又撿了兩件不痛不癢的事情說一說,過了半個時辰揮了揮手,讓三人下去。他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很容易倦怠,仔細想想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

大總管伸手做請,面帶笑容:“陛下賜晚膳,貴人這邊請。”

三人被帶到偏閣,還是不明白陛下召見他們的目的。

屋內都是伺候的宮女太監,不好說話便一陣沉默。宮里的人都很規矩,輕易不敢搭話,飯菜吃了安靜又乏味。

忽然間,門被推開,宮女太監一起行禮:“長公主。”

只見一個滿頭珠翠的華服女子走進來,她眉目驕矜,肌膚白皙,下顎微微太高,透著一股不好惹的感覺:“林月如,你居然回來了。”

大總管暗叫不好,當初在上書房就長公主和林月如年紀一般,林月如處處壓公主一頭,兩人是出了名的冤家。他無奈道:“公主,陛下留飯……”

還沒說完,長公主打斷:“大總管,我來和故人敘敘舊,父皇總不會攔著吧。”

大總管苦笑不言語。

月如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起身行禮:“見過長公主。”

這位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女兒,閨名喚做蓮華,正兒八經的嫡長女,在一種公主當中都是頂尖的。

晏蓮華邁著步子進來,也不看行禮的眾人,只是死死盯著月如,冷哼一聲道:“父皇的壽宴一過你就趕緊滾,別再這里礙眼。既然要跑到那鬼地方當王叔的未亡人,那就別到活人堆里待著,晦氣。”

三年不見,一見面就刀劍相向,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月如將碎發別再耳后,淺淺一笑:“你既然說我是安王的未亡人,那按理說我是你的嬸嬸,叫一聲來聽聽。”

“你。”晏蓮華眉目一挑:“你放肆,婚事又沒成,你一個未婚姑娘非要照顧人家的兒子,家也不要了,人你也不顧了,跑到邊陲小城去養孩子!你真是失心瘋!”

晏恩忍耐不住:“陛下召見,公主就算覺得礙眼也請忍耐一下。”

晏忠小,抱著兄長的大腿眼巴巴的看著,快哭了,強忍著呢。

晏蓮華這才將視線放在兩個堂弟身上,沒太關注,又盯著月如,道:“陛下召見的是長安候和其弟,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回來和公主又有什么干系?”

“干系?自然有,你知不知道外邊人說的多難聽。你知不知道外邊都在謠傳,說四弟他他……”

月如明白了,那些流言的確有些過分,她微笑著說:“為我守身如玉。”

“對我魂牽夢縈。”

“愛而不得?鍥而不舍?”

她裝模作樣的感嘆:“我都叫他要收斂自己感情了,偏他不聽,對我見之不忘,思之如狂,藏都藏不住。太子殿下這么喜歡我,還真是讓我困擾呀。”

“困擾?”

一聲略帶陰沉的聲音響起。

長靴踏入殿內,一身紅衣,外披黑色大氅,身形高大,神情淡漠疏離:“這么喜歡你,還真是不好意思呢。”

月如脖子一縮,遭了遭了,裝逼遇到正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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