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殘陽如血??

包玉平

金秋之美，在大興安嶺紅葉的脈管里，卻含有

一服劇毒。

其實，一粒砒霜，晶瑩剔透，反射過來陽光，卻似乎早已刺穿

草叢中，潮濕的

欲望、薄薄的

皮膚。然而，在遠方，鱷魚皮，卻比一輛戰(zhàn)車的鎧甲

還要堅硬——在水下。

這草原，草葉下的（不說水下）

陰影，更比一只蟋蟀嘴里的黑夜，更黑，更重。這些黑，整齊，滾圓，鼓脹極致，

一捆捆，一層層，

垛在了羊群的圍欄旁——

一種陰謀，不！一次謀劃：潔白，明亮，甚至滾熱，酷似遠處

一場暴雪，綿軟覆蓋

亙古草原，寂靜包裹的陰暗，或黑夜

——神秘莫測。你看那

微醺的黃昏，黃昏下，沉淀的血色！

誰還在喂養(yǎng)

這老態(tài)龍鐘的黃昏？柔軟。

處心積慮。瘀血的心智。

神秘，不安的草捆，竊走了被一只蟋蟀咬碎的星光。

陽光發(fā)霉，蒸騰罌粟眼神里貪欲的目光。

月色靜謐，腐朽。岸上，在既葳蕤，又稀疏的時光里，是一把尖刀溫柔，悄悄，在嚯嚯磨響……

在山一樣堆積的草垛里，

卻一片寧靜，所有鳥雀，蟲蟻的鳴叫，蒙古笨狗午夜的一聲不安，早已被

收藏。速凍——

這一群溫順的生靈！天上佛祖，躲避它們

琥珀色眼神，將一朵花，喂養(yǎng)在它們漸漸塌陷的山谷里。百靈，掠過它們雪白的天際，而驚慌。

黃昏，迷蒙里，窺見彎月，出鞘，而驚悸。

狼燈，在夜幕下，繼續(xù)將迷魂藥，一把一把灑向草原鷹

雙翅壓低的天空。蒙古村落，鼾聲

低矮。乎麥，在迷茫中，被一串針尖上的犬吠

咬醒。

（選自《散文詩》刊2015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