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系統心理學:緒論
- 愛德華·鐵欽納(Edward B.Titchener)
- 1838字
- 2019-12-20 16:17:38
§8.達爾文模式
我們很難發現比查爾斯·達爾文的工作所提供的更好的關于科學的具體方法的闡述,它是應用邏輯同觀察相結合的方法闡述。很大程度上,達爾文既不用復雜的數字手段,也勿須復雜的儀器,而是運用最簡單的方法,帶來了普通生物學的變革。在達爾文身上,這些成分簡單而大量地混合,使達爾文有可能成為科學工作者的典范。何況,我們有關達爾文其人其工作的資料充足而可信。
達爾文在年輕時已對自然歷史非常愛好。他是一個不倦的收集者和敏銳的觀察者。他告訴我們:“以我[孩子般]的單純,我感到奇怪的是,為什么不是每個紳士都成為鳥類學家。”甚至當他還是一位業余愛好者時,運用不太合適的工具進行工作,他的觀察也小有成就。另一方面,伴隨這種觀察興趣的是其“理解任何復雜主題或事物的濃烈樂趣”[佩利(Paley)的“證據”]。“邏輯,還有他的自然神學,像尤克雷德(Euclid)一樣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喜悅。確信其[前提的]正確,我陶醉于大段論證之中并深為嘆服。”
事實與邏輯,觀察與思考,作為科學系統中兩個必不可少的成分,各具其特殊魅力。
年輕的達爾文對自然科學的每一分支都顯示出最初的興趣;后來,當他明確展示了一系列完美的工作時,其廣泛的興趣仍然存在。在其成年時,“他手頭總是同時有幾個不同的課題。”
就他研究食蟲植物而言,有時,一個簡單的、表面上很偶然的觀察,也會觸發一個科學問題。
就其杰出的物種起源研究而言,有時,物種通過諸多渠道潛入達爾文思想之中,這種念頭多年伴隨著他,只是在醞釀成熟之后才最終定型。
無論科學問題如何形成,它都是調查方法的指南和豐富的源泉。
調查一方面是尋找事實。達爾文自己強調除了自己的積極觀察外,更要通過銘記一系列問題,通過談話、泛讀來收集事實。但這種收集并非是毫無選擇的:“他對于一個人可信與否有極敏銳的直覺,他對所讀書的作者的精確性似乎已形成非常確定的觀念,并在辯論或解釋中運用這種判斷來選擇事實”。
這種對其他事物本能的,或更多移情的判斷,對于一個未經觀察訓練的人來說,當然是不可能的。可事實上達爾文是一個優秀而耐心的觀察者。他具有注意否定性事例的優點——“一種捕捉例外事物的特殊本能”。
他說:“我認為,在觀察不易受人注意的事物方面,在對它們進行仔細觀察方面,我要比一般人好一些。”
他的觀察還非常廣泛。采訪過他的一位記者說過:“使我感興趣的是看到在這一方面如同在任何其他方面的細節觀察上,達爾文先生總是說,‘是的,但有時我親自對這一特定問題進行觀察;我認為你能發現’,等等。”
在達爾文的信件中,這種單純的觀察樂趣一再出現。他曾經一度宣稱:“快樂的人,他真的看到了背上粘著花粉的大群蜜蜂圍著彈粉蘭飛。”
但達爾文并不在事實面前止步不前。如我們所知,他還對符合事實的理論進行不斷的批判性探索。他宣稱,事實上,“仔細觀察是比總結更為困難的事情”。他說:“我一直努力使我的思想自由,以便放棄與事實不相符的任何假設,無論它多么可愛(我忍不住要在每個主題上形成一個假設)。”
他的兒子評論道:“似乎他充滿著理論力量,只要稍有麻煩,它就可以流入任何渠道;因此,無論多么微小的事實都不會從理論之流中逃脫。”“幸運的是,他豐富的想象力與判斷力以及評價能力保持了一致。”
達爾文清楚地看到,“如果要使觀察起作用,所有觀察都必須是支持或反對某一觀點的;”但他又是多么巧妙地維持了這一平衡!“讓理論指導你的觀察”,他寫信給他的朋友說,然后,在隨后的第二封信中寫道:“但不意味著甚至最低限度地更改事實……我努力遵循的一條重要規律是:重視與先前觀念相反的每一事實。絕對精確是……最高美德。任何分歧都意味著毀滅。”
通過實驗,他懂得:“除了珊瑚礁之外[它在非常特殊的環境中形成],我想不起哪一個假設不是在最初形成之后不久,就被放棄或修改的。”
達爾文在晚年總結了他的精神財富,這是一段被經常引用的話:“我的大腦似乎成了某種從收集的大量事實中榨出一般規律的機器。”50年前,通過一個其反面作用比多次正面推理更有教育性的自然錯誤,他已記住“科學包含大量事實,一般規律和結論從中推導而來。”但那些批評他的工作的人卻發現有可能這樣說:“他是一個好的觀察者,但他不具備推理能力!”
事實上,正如原本應有的那樣,這是一個“給”與“取”的問題。在這種背景中,理論導向經驗知識,由此獲得的事實再轉化為理論知識并導致理論的改進,改進的理論需要進一步的觀察,等等。科學家以邏輯為工具,自由地從一個世界進入另一個世界,但仍需常常注意不讓邏輯給基本事實染上各種污濁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