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老夫人卻這個時候面色難看，一副忽然不舒服起來的樣子。

好吧，畢竟上了年紀……

上官穎兒又正跟左媽媽交代著什么。

好吧，畢竟主持這么大一個府邸，今天府里又來了這么多客人，雜事多不勝數，事事得注意……

可五夫人趙氏有七個月的身孕，戲太吵臉色略顯有些蒼白也正準備離開就算了，居然尉遲二夫人周氏，三夫人柳氏，四夫人龐氏……都各有各的“忙”，沒空回答！

“戲雖好看，可我現在還真有些消受不起。”尉遲五夫人趙氏撫著隆高的小腹，歉意的沖眾人一笑：“娘，幾位嫂嫂，諸位夫人，可千萬別怪罪我啊。”

眾人哪敢說怪。

“一塊兒吧。”

尉遲老夫人也趁機站起來，略顯疲憊的臉上擠出十分得體和藹的笑容：“我也是不服老不行了，才這么會兒竟就乏得不行了。”

交代幾個兒媳婦好好招待客人，便和趙氏一起走了。

如此這般氣氛詭異之下，倒是沒人敢再問九小姐的名字了。

富雅苑，尉遲老夫人居住的院落。

瞧著尉遲老夫人回來時的面色，院里的丫鬟媽媽媳婦子，個個繃緊皮放輕動作，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去送九小姐回翠竹苑的方媽媽也很快便回來了。

方媽媽接走丫鬟的茶，眼神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才將茶送到尉遲老夫人面前。

尉遲老夫人也沒睜眼，華容不善：“你說，這個上官穎兒到底想干什么？”

方媽媽卻似沒聽到，輕聲說道：“這茶醇香潤喉，定驚安神，老夫人喝一口吧。”

尉遲老夫人瞥了笑瞇瞇很是喜態的方媽媽，張嘴喝了一口，又問：“那丫頭怎么樣？”

方媽媽笑應：“文文靜靜的，話也不多，不過有問有答舉止很是得體，半點瞧不出是養在外面的。”

“哦？”尉遲老夫人挑眉看向方媽媽。

還在日月湖的時候她就看到了，雖然隔得遠其實也看不清楚，不過至少小丫頭站在那里半天始終沒有四下張望，就是后來其他丫頭過去找她說話，她也并沒有失禮，不過……

一想到自己的大胖孫子就是那丫頭克死的，尉遲老夫人又面色陰沉下來，不待方媽媽回答又轉話題問道：“大爺呢？”

方媽媽笑容略微有點僵硬，但很快便又恢復了過來：“回來后便沒離開過書房。”

也就是說，也沒去見過那丫頭？

尉遲老夫人眉頭緊了緊。

方媽媽趕緊安慰道：“家大業大，大小事情都指著大爺決斷……”

“是啊，他忙，一年到頭都在忙，忙得這么多年來給我請安的時間都沒有！”尉遲老夫人疲憊靠回軟塌里，苦笑道：“他還在怪我，不，是恨我。”

“不會的，大爺他……”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昧心討我歡喜，我又豈能歡心得了。”尉遲老夫人苦笑：“他是我的兒子，我最大的驕傲，可是，我現在卻想見他一面都難如登天！方媽媽，我現在都快不記得他長什么模樣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出來。

方媽媽聽得心酸，趕緊遞上手帕勸慰：“大爺總會想開的，你要好好保住身子。”見尉遲老夫人不但沒好些，反而落淚落得更兇，心一橫，又道：“老夫人，奴婢覺著這九小姐說不定真是個轉機。”

尉遲老夫人一下抬起頭來，婆娑的老眼都亮了起來，但很快便又陰沉了下去：“若不是她，事情又怎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方媽媽也知道，老夫人這是心病，是不可能輕易接納九小姐的，若不是她實在沒辦法了，恐怕都不會裝作不知道，放任大夫人把九小姐接回來……

唉，現在就看九小姐的了。

她要是能比八小姐更入大爺的眼，還能化解大爺那三尺寒冰，自然皆大歡喜，老夫人也會因此接納她，可如果她不能……

還不如不回來！

當晚，左媽媽面色難看的把探來的結果稟告上官穎兒：“老爺回來后一直呆在書房里，沒出過門。”

“可他也沒說什么，不是嗎？”

忙了一天，這會兒終于泡在熱水里很是舒服的上官穎兒神色淡然：“十多年都過來了，何必急在這一時半刻？對了，今天光顧著忙了，倒是一直沒瞧見翊兒，跑哪兒野去了？”

左媽媽笑了起來：“十少爺才九歲，好動一些也是自然的，而且他有來給您請安，只是那會兒您正忙，便沒讓丫鬟通報。”

“哼，他就是被你寵壞的。”上官穎兒轉個心思，又想起在國子監讀書的長子尉遲昱：“唉，也不知道昱兒現在可好，天氣轉涼，懂不懂得加衣裳，有沒有被人欺負，可有好好吃飯……”

左媽媽一聽樂了：“夫人就愛瞎操心，九少爺是奴婢見過除了大爺以外最聰明的人，這么簡單的事情哪有不懂的道理，再說了，他身邊不還帶著小廝嗎？要這些事都做不好，養了作甚？”

上官穎兒嘴角翹了起來。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雖然尉遲老夫人免了九小姐的晨昏定省，可上官穎兒可沒有。

九小姐又是卯時初起的床，在院里鍛煉了一個多時辰，又泡過澡吃過早飯，等到辰時中才去桂苑給那位后媽請安。

自從昨天張媽媽被丟出院去后，分到她院里來的那些人便安分多了，沒事都不敢隨便在她眼前出現，倒是省了不少事。

一路慢吞吞的走馬觀花，慢慢來到桂苑的時候，跟她一個爹的除了嫡長子尉遲昱外，其他兄弟姐妹都到了，甚至九歲的十三弟尉遲翊要趕著去學堂，她這邊進門他那邊已經出門，一個匆匆照面匆匆而過，誰也沒瞧清誰。

本來，再趕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作為弟弟，尉遲翊怎么都該停下來給她這個嫡姐行禮打個招呼，可他卻壓根臉都沒抬起看她一眼，嗖一下就跑出去了。

明擺著沒把她這個姐姐放在眼里。

半大的孩子懂個屁，她被送出去的時候，他連“蝌蚪”都還不是，現在卻這般對她，肯定是有人背后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