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一盞茶落在書桌上,打斷了正在埋頭書寫著什么的戚鴻朗,
緩緩抬起的頭,在目光觸及到旁邊那只手時有一瞬的失神。
時間仿佛一下子回到初見時,三伏天的盛夏,窗外樹上的蟬叫的一聲比一聲響,同樣的人同樣的動作,不同的地方不同的身份,
白皙的手把著一把墨色的壺,露出的一截皓腕,松松垮垮的掛著一月白的玉鐲,清晰可見青綠和暗紅的血管,連指尖都是少女獨有的嫩粉色,
低頭斂眉,執(zhí)起墨青的盞,細細的品,濃郁的茶香也無法掩蓋在腦海中縈繞不去的少女馨香。
“胡鬧,還不下去。”上首老者嚴肅的呵斥道,“世侄見笑了,這丫頭被我寵壞了。”
青年不禁放下茶盞問:“這是?”
“與你自小有婚約的我家三丫頭溫如卿,半月前剛從國外回來的,……”
后面老者再說些什么他記不清了,但當時那種感覺,
那種心突然安定的落了地的感覺,他這一輩子或許都忘不了了!
幸好,是你!
回過神不禁握住那雙玉手,“卿卿,嫁與我,讓你受委屈了!”
確是委屈了,當初還好,他正直年少,聲名在外,才貌雙絕,的確配的上世代功勛的溫家三小姐,
可如今,國內(nèi)戰(zhàn)亂,他一介教書先生,不得不四處奔波逃命,連帶她也得放下身段洗衣做飯。
窗外是簌簌的雪,窗內(nèi)他穿一襲青衫,帶著圓框眼鏡,透過眼鏡仿佛看到他眼中的自責,
溫如卿心中驀然一疼,家財散盡時沒見他有絲毫擔心,戰(zhàn)亂時被迫放下文人傲骨沒見他有絲毫委屈,如今他卻為沒照顧好自己而自責!
忍不住上前輕輕擁住他
“鴻朗,能嫁與你,是我之幸!”
她仍記得第一次見他時,是在她歸國后第五日。
她去尋二哥溫書白,卻在院中那顆高大的槐樹下見到了他,
同樣一襲青衫,板正挺拔,一轉(zhuǎn)頭,是溫潤如玉的眉眼。
讓溫如卿不由想起郭茂倩《白石郎曲》中提及的,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她遠遠行了一禮,他避開回禮,
微風輕起,滿樹的槐花紛紛揚揚,落到她與他的肩上。
那人,也就落到了她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