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林端坐在馬車內,輕撫著胡須,一臉得色:“手撕匈奴皇帝,屠戮數十萬匈奴如豬狗。此人…定是那應驗天子氣之人無疑!”
“大王,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馬車外傳來王郎請命的聲音。
“且說便是。”劉林心情大好,隨意擺了擺手。
“據在下所知,那李青山麾下,少說也有軍不下五萬,可謂兵強馬壯。特別是耿況那支邊軍,可謂百戰精銳。區區兩萬人馬,竟能四敗匈奴,斬殺匈奴大將硅施閬…”王郎對馬車抱拳一揖,話說一半,卻是被劉林打斷了去。
“繞什么彎,有話直說!”劉林正在幻想李青山的長相,一聽王郎在這里滔滔不絕,不由有些厭煩。
“呵呵…在下的意思是,我軍當適當展現軍威,如此,方才不會被人小覷啊…”王郎面皮抖了抖,干笑道。
“嗯…”劉林輕輕頷首,沉吟片刻,深以為然道:“是極,是極…傳本王令,所有軍士,俱都披戴戰甲、持戈矛、行一字長蛇陣!”
“諾。”
王郎大喜,忙是策馬號令三軍。
王郎不過區區一市井小民,能白手起家,做得皇帝,又豈是易與之輩?這番對話雖然簡單,可其中玄機,卻是極為高明。
要知道,劉林此番前來,可是帶了三千步軍。
三千人馬,無際無邊。自上而下俯瞰,絕對是黑壓壓一片。城外突然出現如此數目的、戰甲齊備的軍士,漁陽郡守見了,豈會輕易放行?
一切正如王郎所料,眾人抵達漁陽郡,不及入城,便見漁陽郡城門緊閉,守備森嚴。
劉林興沖沖下了馬車,大踏步走到城前,大喊道:“快開城門,本王乃趙繆王!”
城墻上的守將對劉林躬身一揖,歉然道:“趙繆王,請速速后撤五里。否則,休要怪末將不客氣!”
“你…”
“大王,想是那漁陽郡守誤解了我們的來意。在下愿為使臣,道明原委。”王郎眼見劉林面色愁苦,忙是上前主動請纓。
“善,公且速去。”
……
漁陽郡南,廢棄窯洞外。
二十輛馬車停靠在路邊,這馬車說不上豪華,卻異常之大。車輪直徑足有兩米,遠比普通的車輪大得多。馬車內坐著一眾老幼婦孺,五百名壯漢則步行守在外面。
這些老幼,自然是他們的家小。
吳漢趴在最前方的馬車內,神色復雜望著李青山,幽幽一嘆。
憑心而論,吳漢是極想在李青山賬下效力的。如此人雄,日后成就必然不凡。可他已得罪了錢家,與錢家勢同水火,李青山不能用他。
此時,錢家舉族南遷的事,李青山一無所知…
“此去山高水遠,怕是難以再見,將軍珍重!”李青山緊攥著吳漢的雙手,凝聲道。
“大王之恩,在下銘記于心!”吳漢亦是頗為嚴肅地對李青山作揖。
兩人四目相對,基情滿滿。
“就此告辭。”
“就此告辭!”
兩人相互作揖,二十輛馬車緩緩駛向南方。李青山負手而立,惆悵地望著馬車逐漸消失在視野之中。
“唉…走吧。”良久,李青山輕嘆口氣。
李青山剛欲轉身,吳漢方才消失的方位突然行來一群士兵。這些士兵步伐嚴整,手持長矛,似乎隨時可以上陣殺敵。
本欲離去的李青山眉頭一挑,扯住一名士兵,陪笑道:“這位兄弟,你們這是…”
“趙繆王帶人來攻城了,快讓開!”那士兵訓斥一聲,繞開李青山,小跑向西北方。
“趙繆王?”李青山眉頭微蹙,搓了搓下巴,沉思起來。
“有人攻城?”站在旁邊的耿弇聞言大喜,提起朔天銀槍,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青山,我們快去看看。”
“青山?!”這番話被方才訓斥李青山那士兵聽的清楚,他猛的一驚,轉身上下打量李青山一番,表情變得極為精彩起來。再不猶豫,直接跪倒在雪地中,對李青山連連叩首道:“在下不知炎帝親臨,多有冒犯,萬望炎帝莫要計較!”
“趙繆王…”李青山沒有理會這士兵,仍舊在沉思。
輔佐王郎建立趙漢的,似乎就是這個趙繆王劉林。史書記載劉林好奇術,對河北有天子氣一說深信不疑。
天子氣…
炎帝子降兮北渚…
“哈哈哈哈哈!這趙繆王,定是不遠萬里前來投效我的!伯昭,我們快快去城外!若能得劉林相助,大事可成,大事可成!”李青山狠狠擊節,仰天大笑道。
眾人再不停留,直奔城外而去…
與此同時,漁陽郡,郡守府內。
王朗對漁陽郡守彭寵微微躬身,厲聲道:“賊子李青山,不學無術,其人卑鄙、無恥、下流、猥瑣、走狗、漢奸、賣國賊!公然挑釁我家大王不算,還揚言要我家大王親自登門,負荊請罪,永世為奴,這若能忍,屎都能吃了!”
王郎常年以算命為業,編造瞎話簡直信手拈來。這外面幾乎被人奉為神明的李青山,到他嘴中,卻成了一個奸佞小人、欺男霸女之流。
彭寵起身,在郡守府內來回踱步,猶豫難決。
“郡守大人不必為難,只需將那李青山上衣脫去,杖責三下,我家大王必然退兵。否則…我家大王定會踏破城池,雞犬不留!”王郎似是知道彭寵心中猶豫,忙是躬身作揖道。
“好,便依你。”良久,彭寵駐足,輕輕頷首。
據王郎所說,那李青山的確欺人太甚,簡直惡事做絕。杖責三下,似乎并無不妥。
王郎與李青山素不相識,若無仇怨,何故要千里迢迢奔赴漁陽找尋李青山?城外劉林那三千軍士戰甲齊備,顯是要攻城。恐怕任誰站在他漁陽郡守的角度來看,都會認為城外的兵馬是李青山引來的。
這杖責,是劉林要求的,他漁陽郡守為保境安民,不得已而為之,并不擔責任。比之與城外三千軍交戰,能兵不血刃化解此事,自然最好。
王郎心中竊喜,面上卻不露分毫。此番只要成功杖責李青山,那李青山定會對劉林心生怨懟。離去這里之后,他再往劉林那邊說些李青山的壞話,劉林與李青山定不能相容。如此一來,那所謂應驗天子氣的人,便是他王郎無疑…
這番算計,不可謂不深。
不多時,老將蓋延‘護送’子密抵達郡守府。子密趾高氣昂,直接以李青山身份自居。
彭寵不愿得罪李青山,自然一言不發。王郎也樂見于此,故意拔高聲調,怒斥道:“奉趙繆王劉林之令,杖責李青山三下!”
“諾。”
早有士兵上前,將子密按倒在地。嫻熟地將其衣衫扒開,露出四個被烙在脊背的小字。
檢疫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