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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補償

“大哥!三弟!”一道無比悲戚的聲音自院內響起,錢之烽一身霜雪,顫顫巍巍走進院內,雙腿一軟,竟是直接癱軟在地。

“我爹來了…”錢飄谷聽得真切,忙是小跑向院中。

李青山眉頭微蹙,遲駐片刻,也是踱步走向屋外。

“大哥啊…嗚嗚嗚…三弟…三弟吶…”院中,錢之烽捶胸頓足,鼻涕混雜著淚水,無比凄涼。

“老錢,節哀…”耿況上前兩步,輕輕拍打著錢之烽的脊背,勸解道。

“大長老…”一眾錢家宗族紛紛圍攏過來,齊齊跪倒在錢之烽面前,叩首作揖道:“族長大人駕鶴西歸,二長老他也長眠不起…偌大家族,不可沒有領袖。萬望大長老節哀,珍重身體,接任族長之位,主持喪事!”

“好…”錢之烽輕輕頷首,哭道:“我兄長…可曾留下遺言?”

“有…”一名老者自懷中取出一卷竹卷,雙手托起,遞到錢之烽面前。

‘二弟如晤,兄長體弱多病,料想必不久于人世。所慮者,無非家族、子嗣。家族不可無主,兄長離世之后,你當接任族長,萬不可令家族衰弱。侄兒三刀不學無術,常與山林草莽結交,不服管教。弟需有所照應,護其成長。常言道故土不可離,兄長本欲舉族南遷,將之幽合葬于祖墳。熟料天意難測,兄長大限已至。弟需立刻收拾行裝,變賣漁陽家產,南遷濟南故土。’

錢之瑋舉族南遷,也并非出于一己之私。錢家之所以北上漁陽,所為的,卻是與匈奴走私鐵礦謀求暴利。如今匈奴灰飛煙滅,偌大單于王城,殘骸遍地。早在半年前,錢之瑋已然將家族在漁陽郡的所有田產、莊鋪全部變賣,換為礦鐵,退路已經斷絕。

走私鐵礦已經不能獲得利益,那還留在漁陽郡作甚?帶著這些年積攢的積蓄回到濟南老家,當然是最合乎情理的抉擇。

錢之烽握著那竹卷的雙手不斷顫抖,他跪著一步步向前,以首叩地,低聲抽泣道:“弟…絕不負兄長、三弟之托!”

“爹…”錢飄谷眼見父親如此傷心,不由又是鼻尖一酸。紅腫的美眸之中,濕氣醞釀。

劉柄抱著木箱站在門口,李青山給他使了個眼色,劉柄立刻會意,小跑到院外人跡罕至的密林處。

木箱之內,自然是黃金。這些,都是早先從匈奴那邊騙來的。之所以讓劉柄搬一箱黃金來,卻是想要用它補償吳漢。

從今爾后,吳漢絕不能再出現在漁陽郡中。他在漁陽郡經營一年所得,也俱都會化作泡影。對此,李青山還是頗感愧疚的。

不能讓人家白白挨打,需給些補償…

將箱子打開,李青山自其中抽出一堆金飾。

鐲子、項鏈、玉墜、瑪瑙,應有盡有,足足百多斤重。這些金飾,價值大莽錢兩萬,相當于上谷郡守耿況四百年的官俸!

李青山準備迎娶錢飄谷,聘禮自然需下得重些。這么一堆金飾,將錢家在漁陽郡中所有的產業盡數買下還能剩余大半,可謂豐厚至極。

如此貴重的聘禮,縱然皇親貴胄、帝王之女,亦是難以企及。

據《前漢書》記載,漢平帝迎娶王莽之女王氏之時,所下聘禮,也不過區區錢6300貫,約等于大莽錢5300而已。

公元四年二月,13歲的王氏登上鳳輦,入主未央宮,成為大漢王朝地位顯赫的皇后,母儀天下。

“先送這么些吧,若再多,恐會惹人垂涎。”李青山搖了搖頭,無奈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吳漢為什么跟錢家結怨?還不是因為他所壟斷的市場收益惹人垂涎?

“只好先委屈她一下,日后再做補償…”李青山自言自語,苦澀一笑。

這話若讓別人聽了去,定會破口大罵李青山臭不要臉,仇富情緒激增。

搓了搓下巴,李青山輕輕一笑,下令道:“劉柄,帶上這些金塊,讓大家立刻奔赴這里。還有,讓子密換上我的衣服。”

“諾。”

劉柄躬身應命,將半箱金塊盡數取出,放進戰馬兩側的包袱內。爾后翻身上馬,策馬奔錢家后山獵場去了。

李青山將剩下的半箱金飾抱起,步履蹣跚走向錢家大院。

錢飄谷仍在哭泣,許是被錢之烽的悲戚所感染,少女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李青山突然自身后將錢飄谷抱住,取來兩個金鐲,溫柔地戴在少女皓腕之上。

“嗚嗚…青山…”錢飄谷一頭扎進李青山胸膛,低聲抽泣。

“好啦好啦,快別哭了,我會心疼的…”李青山順了順少女的三千青絲,寵溺道。

“嗯…”錢飄谷撒嬌般地應了一聲,雖仍舊在本能地抽泣,卻總歸止住淚水。

“記得當初在單于王城的時候嗎?”李青山自懷中取出一根簪子,慶幸道:“若不是小樓送了我這根簪子,此時,你我怕還在拓拔栞賬下效力呢…”

“嘻嘻…人家拓拔栞可是待你不薄呢…”錢飄谷破涕為笑道。

“是啊,待我不薄…”李青山曬然一笑,掰開錢飄谷的玉手,鄭重其事將那簪子塞進少女手中:“日后,這簪子便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你定要將之保管妥當!”

“定情…信物…”錢飄谷低聲呢喃,呆呆望著那簪子。遲駐片刻,亦是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嗯!我一定妥善保管!”

說罷,少女自懷中取出一條折疊整齊的手帕。小心翼翼將手帕打開,只見其中靜躺著一個玉蟬。

玉蟬碎裂一角,裂口很大,非常刺眼。但錢飄谷卻異常小心,似是生怕將之弄臟了一般。

“這是我娘生前留給我的玉蟬,雖迸裂一角,卻是我最為珍貴之物。你…將它留在身上,它能護佑你身體安康。”少女雙手捧起玉蟬,笑吟吟道。

“嗯…”李青山將那殘存有體溫的玉蟬接過,自責道:“對不起…”

“什么對不起?”

“唉…夫君無能,只能給你一點金飾做聘禮,委屈你了…”李青山輕嘆口氣,捏了捏少女的俏臉道。

“沒事兒,我要的,是你的人呀。”錢飄谷曬然一笑。

“你這么漂亮的小公主,我卻只出一百斤金飾做聘禮,慚愧…慚愧…”

————

“一百斤?!”

“是啊…我們的婚事還需低調一些,飄谷,委屈你了…”李青山滿臉愧疚之色,拍著胸脯保證道:“你放心,為夫定然不會讓你失望。咱們家里,還有十好幾箱金子呢…”

咱們家里…

這四個字,讓錢飄谷感觸頗大。

相較于所謂的金子,這四個字,更加令得少女心中溫暖。

院門外探出半個腦袋,卻是子密奉命趕至。他又不敢打擾李青山,只好在外面探頭探腦。

錢飄谷面對著李青山,恰好背對著院門,故而并不知身后之事。李青山忙是拉著錢飄谷的玉手,溫柔地將之牽引到她的閨房內。

“這里是半箱金飾,你稍微打扮一下。待這邊喪事辦完,你可就是我李青山的夫人了。”李青山將箱子打開,殷勤地將各種飾品塞進錢飄谷懷中。

“嗯嗯…”錢飄谷低垂著腦袋,乖巧點頭。

“你先在這里收拾著,為夫還有些事要做,便不陪你了。”李青山手指輕點在少女胸口,一時沒忍住,突然揉了一下。

錢飄谷嬌軀猛的一顫,卻并未驚呼亦或是反抗。

“咳…這兩天,為夫的事情有些多,恐怕不能來尋你。為夫就住在你們家后山獵場那間臥房里,你大可放心。呃…如果沒什么事的話,盡量不要來打擾我。”李青山干咳一聲,叮囑道。

“很重要嗎?”錢飄谷聞言不由心生不舍。

“很重要!非常重要!”李青山一臉嚴肅。

“哦…”

“收拾整齊,過幾日洞房花燭,你可要打扮得漂亮些。”李青山轉身走向閨房之外,邊走邊調侃道。

“嘻嘻…”李青山離去之后,少女突然掩嘴偷笑起來。那等嬌羞模樣,直令人忍不住想要揉捏。

李青山大踏步走向院外,左右張望一圈。確信沒人看到,這才扯著子密的衣袖下令道:“子密,這兩日你便頂替我,老老實實住在錢家后山獵場那間臥房里。”

李青山已經與錢飄谷訂下婚約,這段時日,自是不能突然失蹤了去。可他又需安撫吳漢,只能先讓子密冒充自己,住在錢家。

在李青山看來,錢家就在漁陽郡中,就算鬧出什么誤會,也完全可以解釋清楚。

“諾!”子密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叩頭如搗蒜:“小人謹遵大王之令,刀山火海,義不容辭!大王雄姿勃發,儀表堂堂,話音真有如天籟,聽得小人心曠神怡,竟變得龍精虎猛起來…”

“呵呵…既如此,我便動身了。”李青山冷笑兩聲,站起身走向遠處密林。

密林內,寇恂、叔壽、謝肱、馬武四將早已等候多時。劉柄牽著蒼炎戰馬,一見李青山便直接趴伏在地。

“你這是作甚?”李青山眉頭微蹙,盯著劉柄疑惑道。

“大王,請踩末將上馬。”劉柄頭也不抬,恭聲道。

“踩你妹啊,給老子站起來!”李青山一腳踢在劉柄屁股,笑罵道。

“諾。”劉柄應命起身,再度對著李青山一揖。

“你沒必要這么緊張。想當年,你我都是朝不保夕的小小災民,誰還沒要過飯吶。”李青山拍了拍劉柄的肩膀,寬慰道。

自從所謂‘炎帝子降兮北渚’的傳說普及,所有人都對李青山產生出一種敬畏之感。似劉柄這大老粗,如今竟也變得誠惶誠恐,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這…”劉柄一臉惶恐,不知所措。

“抱我上去。”

“末將萬萬不敢冒犯大王天威!”此話入耳,劉柄忙是跪倒在地,雙手抱拳作揖道。

“天威你妹啊…”李青山撓了撓頭,表情古怪。

劉柄都特么快四十的人了,兒子的年齡都比李青山大。可偏偏,這貨在李青山面前跟個鵪鶉一樣,大氣不敢喘。

“請大王踩末將上馬!”劉柄滿頭冷汗,再度恭聲請命道。

“唉…罷了。”李青山嘆了口氣,只好踩在劉柄背上,翻身上馬。

這里平日雖人跡罕至,卻總歸離錢家不遠。若被人看見,難免會有麻煩。

“走!”

李青山勒緊馬韁,雙腿猛夾馬腹。蒼炎邁開四蹄,如颶風般沖向南方。眾人亦是勒轉馬韁,緊緊尾隨其后,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雪地之上留下一排凌亂蹄印。

……

漁陽郡南,一處廢棄磚窯之內。

吳漢趴伏在床,血肉模糊的脊背涂滿各種藥粉。他蓬頭垢面,卻是已然恢復了清醒。

“子顏(吳漢表字),我下手太重,抱歉抱歉…”耿弇站在床邊,對著吳漢躬身一揖,歉然道。

“無妨。錢家族長畢竟因我而死,冤有頭債有主,挨一頓打,也是應當。”吳漢笑笑,倒是頗為爽朗。

“你的傷勢,料想再有十日便可大體痊愈。不要顧及太多,安心養病。”耿弇不知從何處抽出一卷竹卷,跪坐在火爐旁邊,翻閱起來。

“伯昭,吳漢傷勢如何了?”一道炸響突然自磚窯外響起,只見李青山一躍跳下馬背,匆忙小跑而來。

“青山放心,已經大體痊愈,絕無性命之憂。”耿弇忙是起身,隨手將竹卷丟到一旁,答道。

“吳漢,真是委屈你了。”李青山閃身到床榻旁邊,攥著吳漢的雙手,歉然道。

“無妨,無妨,皮外傷而已。”吳漢擺了擺手,似乎并沒有記仇。

“唉…我令伯昭打你,實屬無奈之舉。”李青山輕嘆口氣,對著磚窯之外招了招手,命令道:“來人,將東西抬來!”

“諾。”

馬武應命將一袋金塊抱來,放到吳漢面前。

“這是?”吳漢眉頭一挑。

“自此之后,閣下便不要出現在漁陽郡境內了。這是一百三十斤金塊,足夠你在別處安身立命,算是我對閣下做得些許補償。”李青山依舊緊攥著吳漢的雙手,以一種商量的口吻道。

一百三十斤黃金!

這何止是安身立命?如此巨額的數目,甚至足以讓他去更始政權那邊買下一個衛尉官銜!

所謂衛尉,乃九卿之一,統帥精銳衛士,專責守衛宮禁之官。

“這…這…”吳漢一臉錯愕,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吳漢咬緊牙關,竟是直接撐起身子。奇跡般下床,對著李青山半跪于地,感激道:“多謝趙王美意…然,黃金百斤,太過貴重,某萬不敢受。某已知大王圣恩,還望大王收回成命!”

“吳將軍快快請起!”李青山吃了一驚,忙是上前攙扶。可就憑他的力氣,又怎可能拉得動吳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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