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仆說，當時王府里的人們看到熊熊的火舌蔓延到天空，順著風勢，從西跨院一路想要燒到正院，大家伙兒都快嚇死了好嘛！爭先恐后跑出王府大院，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

所以，就沒有人想去救火嗎？

韓為玉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在火海里，不然就算他變成烤鴨了，也沒一個人會去救他……

略慘。

韓為玉顧不得胳膊上傷口的疼痛，快步走進王府，邊走邊問小仆：“著火原因清楚嗎？”

“不知道，只知道火是從西跨院燒起來的。”

“老韓哪里去了？”

“韓管家他一直在指揮滅火。”

一直……

“燒了多久了？”

“從您和王妃送穆小王爺進宮開始，直到現在……”

韓為玉覺得腦袋有些眩暈，莫善玉及時扶穩了他，說道：“西跨院離楚先生住的地方不遠，他沒事吧？”

小仆說：“王妃您放心，楚先生沒事，著火的時候他是第一個跑出去的。”

邊跑還邊喊救命。

據說跑著跑著還拐回去了一趟，把屋里的名貴字畫都抱了出來，甚至還背了個匾。

“楚先生沒事就好。”韓為玉想，如果楚江南在他府里出了什么事情，莫老將軍那邊他又要一番解釋。

韓為玉等人走到西跨院時，這里的火勢剛得到控制，可房屋已經燒成了鴉黑色，地上積起了大片的水跡，滿目蒼夷。

莫善玉被空氣中的煙霧嗆得咳嗽起來，直不起來腰，韓為玉對仆從說：“這里太亂，你們先扶夫人去休息。”

“王爺……”

“你在宮中也累一晚上了，先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處理就好。”韓為玉拍拍莫善玉的肩膀，讓她不要擔心這里。

“王爺，您要小心啊。”莫善玉見自己留在這里確實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多叮囑韓為玉幾句。

韓為玉苦笑點頭，小心什么，反正火已經燒完了，總不會再被房梁落下來砸一下吧。

莫善玉由丫鬟扶著離開，韓為玉留下處理這片廢墟。

西跨院堆放的都是一些廢品雜物，平時基本沒人去，七八間房也都落了鎖，怎么會突然著火？

韓為玉叫來管家和撲火的總領侍衛，皺眉詢問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前腳剛離開王府，后腳王府就燒起來了。

這火，實在蹊蹺。

“是不是有人蓄意害我？”韓為玉太陽穴突突直跳。

要知道，西跨院雖然沒有住人，但與它一墻之隔的就是主院，今晚的火勢若是在深夜順著墻蔓延過去，主院里熟睡的大大小小誰都跑不了。

總領侍衛放下提著的水桶，掐著腰說：“那是誰要害王爺尼？我們巡邏并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啊。”

“怎么沒有？楚先生說他看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管家老韓猛然想起，就在著火之前，楚江南還曾跑去問他西跨院是不是住的有人，他說他看到有人從墻上翻了過去。

當時，老韓還說是楚江南的幻視，一定是他看花了眼，怎么可能有人在王府墻上翻跟頭……如今想來，實在太詭異了！

“楚先生現在在哪里？”韓為玉問。

“他被安置在了東跨院的新廂房。”老韓帶韓為玉去見楚江南。

今晚楚江南從火海中逃生，心有余悸，知道火勢得到了控制，仍舊睡不著，韓為玉過來時，他正抱著御賜的“神筆馬良”的牌匾發呆。

韓為玉略感抱歉地說：“楚先生無恙吧？讓你受驚了。”

楚江南回過神來，長舒一口氣道：“沒事沒事。”還好自己跑得快。

上次跑那么快，還是十年前在村口被狗追。

他看到韓為玉裹著紗布的胳膊，關心地問道：“王爺您怎么受傷了？您不是送穆小王爺進宮了嗎？他還好吧？”

“楚先生不必擔心，景辰那孩子已經沒事了，我這也只是小傷，無妨……”韓為玉沒有過多地解釋，他轉移話題道：“反而是這次的大火沒來由的著了起來，讓人心生奇怪。”

“聽聞楚先生不久前曾在西跨院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韓為玉問道：“楚先生可否詳細地再訴說一遍？”

“著火之前，我確實看到了一個人翻墻，我還喊他來著，可他沒有理我，飛快地消失不見了。”

楚江南說：“我跟韓管家說之后，他說是我眼花，讓我去睡覺，我回去睡覺時又看見了！那人就騎在墻頭之上，一回是眼花，兩回還是嗎？那的確是個會飛檐走壁的人吶。”

也許是個毛賊也說不定。

“那人消失之后不久，西跨院就起了大火是嗎？”韓為玉問。

“啊！”楚江南起身拍了下桌子，說道：“難道這火就是那人放的？他可真壞！”真應該在他臉上畫坨烏龜王八蛋！

一直溫文爾雅的楚江南忍不住要罵人。

“無論這場火是不是那人放的，半夜翻韓王府的墻頭都是蹊蹺的，本王要找到那人，審個清楚。”韓為玉說：“楚先生再回憶回憶，那人有什么特征沒有？”

楚江南想了想，說道：“王爺稍等。”

他拿出宣紙鋪開在桌面，蘸墨揮毫，登時一副栩栩如生的人像便躍然紙上，只不過沒有五官。

“我看到的那人背影就是這個樣子，當時在月光下，不慎清晰，唯一確定的是那人身形并不高，豎著高高的馬尾……”

其實，楚江南還想說那人屁股有些大。

但他不想讓韓為玉以為自己是專門盯人屁股看的變態畫師，于是就沒說出口。

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線索，不說也不要緊……吧？

韓為玉盯著那副畫像左看右看，沒有五官，再看也看不出一朵花來，他從楚江南這里只能得到一個信息:神秘人腿很短。

那從明天開始就挨家挨戶地徹查腿短之人吧，似乎有些不易，韓為玉扶額感到心累。

他似乎能預測到明日韓王府手下走街查訪時，定會被人轟出來回懟——

神經病啊！

腿短犯法嗎？

滾啊！

……

其實，若僅憑這一線索抓人，韓為玉一輩子都抓不到，因為這個線索本身就是一烏龍！

準確來說，楚江南當晚看到了兩個翻墻的人，第一回他確實看到了縱火犯，但不是腿短的縱火犯，第二回看到的腿短騎墻的，實際上另有其人……

那人此時此刻并不知道韓王府著火了，她進入韓王府也只是為了找人，人沒找到，她就翻出韓王府原路返回了。

沒錯，她就是陳阿凝。

如果當時不是擔心阿景可能會在韓王府里有個三長兩短，她這三腳貓的輕功絕對不會去翻韓王府的高墻的。

如今，她也還不知，自己已然被當做縱火犯而畫了通緝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