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平靜的生活
- 春風故人
- 孟粒子
- 6073字
- 2019-03-26 20:52:49
“別告訴魯姨和四叔啊。”橘生趴在車上,側(cè)身看著居哲小聲嘟囔著。
“你還知道?”居哲挑眉,淡淡的說,想起剛進歌廳的那一幕,問道:“剛剛,紀渝是在送你禮物嗎?”
橘生轉(zhuǎn)過頭做著鬼臉,想了想,又轉(zhuǎn)過去一本正經(jīng)的說:“他說是提前送我的生日禮物。”
居哲拐過彎,車速放慢了些,側(cè)臉看了橘生一眼,沒什么表情,透著絲絲警告的涼意:“還敢撒謊。”
空氣凝結(jié)了幾秒鐘,橘生在座位上做好,揉捏著手指,支支吾吾的說:“不關(guān)我的事,我也不知道紀渝他抽什么風......”見居哲看也沒看她一眼,湊上前了一點:“真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唱了首歌就跟我表白,然后你就進來了,我都沒說什么呢!”
“你還想說什么?”居哲悠悠的問,聲音不高不低。
“沒有沒有!這種事我當然是拒絕的,學業(yè)第一...學業(yè)第一。”橘生幾秒鐘說了一連串的話,差點沒閃了舌頭。
“知道就好,我不希望哪天張老師給我打電話來。”
“不會的不會的!”居哲那一眼看過來,橘生就差舉雙手發(fā)誓了。
回到港口,魯姨正跟四叔說話見兩人走來連忙走出船艙,周圍幾艘貨輪都是雇傭的船員在打理,魯姨四叔年紀大了,平時也不再做什么重活,只閑來無事出海打魚,又能消遣又能賺些錢,兩全其美。
“魯姨!”橘生跑過去親昵的跟魯姨抱在一起,雖然魯姨四叔收養(yǎng)了她,但說橘生既然有父母,就不用改口了。所以時間久了,就一直這樣叫著,也習慣了,一個稱謂而以,大家都不在意。
“好幾天沒回來了,晚上給你做紅燒龍蝦!”魯姨拍著橘生的背,笑意盈盈的說。
“橘生,聽說考試又不及格了?嗯?”四叔笑著從船艙走出來,太陽的強光讓他眼睛微瞇,四叔鼻梁不是很高,但鼻子有些大,五十多歲的人了,眼皮向下耷著,有趣的是他的嘴像書法大家畫上去的線條,起點低逐漸走高再落下,不說話時總是緊抿著唇,透著嚴謹內(nèi)斂。皺紋絲毫未影響他軍人的剛毅,看起來像個將軍,說起話平易近人又幽默和藹。
“打我小報告!”橘生瞪了居哲一眼,跑過去挽著四叔的胳膊。
“跟這丫頭一比,我可是一點存在感也沒有了。”居哲故作嘆氣的樣子說道。
魯姨笑著:“跟你妹妹還吃什么醋!”
“魯姨,四叔,我告訴你們,我連周六周日都沒時間出去玩的!每次都給我這么厚的題做!”橘生用手比劃著。
四叔當然向著橘生的,眼神在居哲橘生之間游走,老練的眼睛一皺:“回家還要當老師!”然后藹然的笑著對橘生說:“四叔做了醉蟹,罰他不許吃!”
回船艙的時候,橘生轉(zhuǎn)身對居哲做了個鬼臉,一回到港口她就成了山大王,剝削壓迫的對象就成了居哲,居哲還站在原地,無奈的笑了一下,抬步跟上。
四叔習慣性的拿過煙,想起橘生在,又放下:“還記得你林叔家的書杰嗎?”
“當然記得,現(xiàn)在他在高一,平時也常能見面呢。”橘生剝著橘子說。
“小哲,你林叔想讓你幫書杰補補課,這孩子是理科好,文科成績差。去你那補課正好能跟橘生互相幫助,你看怎么樣?”
“爸,我這邊沒問題,不知道林叔是想讓書杰住過來,還是用周末時間補課?”居哲坐在椅子上,雙手交握著問。
“住倒不用,周六周日去你那補補課就行。”
“好。”居哲應(yīng)著。
魯姨從廚房走過來叫四叔:“你去把螃蟹做一做。”
“好,我去。”四叔笑著起身,聲音透著沉邁的沙啞。
魯姨剝著花生,剝幾個就遞給橘生,一笑起來眼睛彎盈著,有了細紋卻仍舊標致的五官,任誰都看得出魯姨年輕時是個美人:“現(xiàn)在的小孩子,才高中就開始談戀愛。”話頭一轉(zhuǎn):“橘生,有沒有人追你啊?”
橘生正嗯嗯的點頭應(yīng)著,不發(fā)表意見的時候,突然這么一句,下意識的看了眼居哲,然后笑的浮夸:“沒有!魯姨你放心,我知道學習比較重要的。”
“你懂事,魯姨放心。”魯姨笑著,把話題又對準了居哲:“小哲,上次你回來,我說完你也沒答復(fù),想好了嗎?”
橘生摸不著頭腦的看著眉頭微蹙的居哲:“什么事啊?”
“你這大哥都三十一了,也該結(jié)婚了,你喬姨家的姐姐剛從美國留學回來,也是單身,你等著我去拿照片。”魯姨說完起身去臥室,橘生促狹的看著居哲,滿臉笑意,心里卻空落落的。
“你想相親嗎?”橘生饒有趣味的問。
居哲看了她一眼:“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
“誰是小孩子!”橘生憤憤的反駁。
魯姨拿著照片走出來,坐在橘生旁邊給她看,卻對著居哲說:“波士頓大學法學院畢業(yè),以后打算留在漢德政法大學做老師,小哲,給你們約下周見面怎么樣?”
橘生見居哲捻捏手指的頻率越來越快,“媽!您就別......”
居哲還沒說的話被橘生打斷:“大哥你可別說話了,一說這事就讓魯姨生氣!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啊?”見居哲起身出去,橘生轉(zhuǎn)身挽著魯姨:“魯姨,您別催他了。老師這么優(yōu)秀的人,還能沒人結(jié)婚嗎?”
“你大哥都三十一了,我和你四叔還等著抱孫子呢!”魯姨嘆了一口氣說到。
四叔的聲音從廚房傳進來:“跟我沒關(guān)系啊!是你魯姨自己想抱孫子!”
“四叔你這么說,小心魯姨把煙都沒收!”
“嗨,你魯姨可沒那么小心眼!”
“臭老頭子!”魯姨輕罵了一聲。
橘生笑著湊近了些悄聲道:“您放心吧,大哥有喜歡的人了。”
“是嗎?誰啊?你見過嗎?人怎么樣?”魯姨一聽連忙問道。
“我雖然沒見過,但也知道啊,好像也是老師,跟大哥好像還是同學呢。”橘生邊說邊向魯姨那邊又湊了湊:“您可千萬別問他,感情這種事您和四叔就要管那么多啦,我下次來悄悄跟你們匯報。”
“好,有女朋友也不跟我說,這小子!”魯姨不滿的說。
“還不是怕您問東問西嗎,您跟四叔就裝不知道好了。”橘生認真的說著假話。
“那魯姨聽你的,小機靈鬼!”魯姨拍了拍橘生的胳膊笑著說。
船艙上的欄桿已經(jīng)被風吹雨淋的掉了不少漆,四叔前幾個月才重新刷了一遍,這又掉了一塊,橘生手臂抵在欄桿上,轉(zhuǎn)頭邀功的說:“我可幫你解決了個大麻煩。”
“你做什么了?”居哲看著海面,輕聲問道。
徐徐的海風從兩個人中間穿過,帶著清爽的氣息向更遠的地方走去,幾只海鷗在船板和欄桿上蹦蹦跳跳的散步,橘生笑嘻嘻的說:“我說你有喜歡的人了。”
短暫的沉默后,居哲有些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詫異的轉(zhuǎn)過頭:“什么?”
“字面上的意思啊,不這么說,這個喬姐姐你不去,還有張姐姐李姐姐,總不能每次都推掉吧,魯姨會難過的。”
“誰也沒你餿主意多。”居哲抿唇淡笑,扶了扶眼鏡,溫和堆在眼眉嘴角,讓人不想移開眼睛,橘生一下子想起那晚的夢,剎時紅了臉,還好海邊風大,吹散了頰上紅暈。
紀渝那天表白到一半被突然到來的居哲打斷,心中像是一直被絲線牽扯著,一種已經(jīng)突破瓶頸的沖動,與少年猶豫不安的青澀混雜,那是少年之愛獨有的美好。午休的時候,紀渝來橘生的班級找她,久杏促狹的眨了眨眼睛:“喏,你的維恩來找你了。”
“我可不是托馬茜。”橘生雙手一攤,無辜的說道。
“那可不一定哦。”郭久杏笑嘻嘻的目送橘生走出教室。
橘生走出教室,倚在窗臺前的紀渝趕緊走了過去,將裝著手鏈的盒子塞到橘生手里:“放學花園見,你不來我會一直等的。”說完也不等橘生回答,直接轉(zhuǎn)身回了班級。
“紀渝!”橘生朝著他的背影喊著,低頭看向手中的黑色絨布盒,慢慢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條銀項鏈,大概是特地定做的,橘生的目光落在絨布上那顆小巧精致的橘子上,綠色的葉子點綴著一點生機,真是漂亮。
老師放學總是比學生要晚一點,這兩年來橘生與居哲一向是自己走自己的,一周最多只有三天會一起回家。居哲今天只有上午有課,下午去了師范大學聽講座,所以橘生還松了一口氣,正好居哲不在,她就去見見紀渝吧。
對于這個男孩,橘生心中是有一絲莫名的情愫的。高一的時候她是校美術(shù)社的社員,紀渝也是,寒暑假出去寫生的時候相識,越來越熟悉,后來成了好朋友,紀渝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之一,是個很單純的男生,做事情不會轉(zhuǎn)彎,性格直爽。學習成績好又陽光帥氣,是許多女孩子暗戀的對象,每次打籃球,球場下都有不少女生給他送水,這樣的一個人,橘生當然也是喜歡的。
想起久杏說的維恩,托馬茜,橘生笑了一下,她有種預(yù)感,自己未來的情感不會那么順暢,命運就是她的哈代,但她不是托馬茜,命運不會善待她,但她希望紀渝如維恩一般得到命運偏愛。她希望把那株剛萌芽的愛情處死在土壤里,免得它扎根發(fā)芽,時間久了拔都拔不出,可她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告訴自己你怎么可能喜歡那個人呢,一定是想多了,于是那顆確確實實存在的種子就真的扎了根。
但橘生沒想到的是,居哲放學之前就回來了,下課鈴一響就去了橘生班級,沒見到人就走了,但下樓的時候卻看到花園樹葉間隙里那個熟悉的書包,左右歪著頭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走了過去。
“紀渝,這條手鏈我很喜歡,如果你想送我,就等我生日的時候當生日禮物吧,現(xiàn)在無緣無故的,我不能收。”橘生將盒子遞了過去。
紀渝站在樹下,沒有伸手,躊躇的緊握著手掌:“橘生,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說了,我,我喜歡你。”
“紀渝...”
“你先不要拒絕我!”紀渝連忙打斷橘生,有些懇求:“能不能聽我說完?”
“你說吧。”橘生放下手,淡笑了一下。
紀渝臉龐有些微紅:“我第一次見你的畫,就想跟你做朋友,后來我們成為朋友,我才發(fā)現(xiàn)你比你畫的作品更讓人難忘,我第一次對女孩子表白,不知道該怎么說,總之,你在朋友面前的可愛,自己悄悄的憂郁,或者惡作劇,我,我喜歡每一個你,在這之前我不知到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子,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鐟伲膊恢?..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比學習復(fù)雜多了。”紀渝低頭笑著,有苦惱,有懵懂,有迷茫,更多的是說出這番話后的釋然的歡欣,可他白紙一樣的人,橘生有自知,也不想自私。
“我不是讓你現(xiàn)在接受我,我是想,想跟你約定,等到高三畢業(yè)的那天,我還在這里等你,那時候你再做我女朋友好嗎?”
居哲從橘生的側(cè)后方走過去,將紀渝的話聽的一清二楚,低眉抿著淡笑,覺得這些正當少年的孩子很可愛。也在想橘生會怎么回答,這丫頭在他面前可一直裝的像個三好學生。
“紀渝...”橘生有些猶豫,手指在盒子上摩擦著:“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但還是謝謝你的喜歡,這是我第一次被人表白。我也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但我知道我...我對你就像張文清,昕新和久杏那樣。今天你對我表白,我的感覺,就像你被久杏表白是一樣的。我不想給你一個虛無的約定,讓你等到畢業(yè)再去發(fā)現(xiàn)都是假的。對不起,我不喜歡你這不是拒絕,是不想失去一個朋友。”
“可我不想只做朋友這樣簡單。”紀渝急急地說,“我知道你是有一點喜歡我的,那天你跟久杏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現(xiàn)在為什么騙我呢?”
這話說完,橘生倒是一怔:“什么話?”
“那天久杏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你沒有反駁,還笑著說是。”紀渝聲音低了一些,說這話的時候也有些不好意思。
橘生皺著眉抓了抓額頭:“我...我沒有,那只是我們在開玩笑!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橘生忽然覺得自己有口難辯了。
“紀渝。”居哲忽然撥開桂花樹,站在了兩人身后的灌木叢。
橘生聽到這聲嚇一哆嗦,立刻轉(zhuǎn)身過去:“老老師?你不是去聽講座嗎?”
“是聽一節(jié)高中生戀愛講座啊。”居哲笑道,沒有生氣的意思,將車鑰匙扔給橘生:“你先回去。”
橘生堪堪接住:“哦。”看了眼居哲,見他正看著她手里的盒子,猶豫了一下遞了過去。
居哲繞過灌木叢,走到紀渝身旁,紀渝好像有些羞赧,不知道是因為被老師聽到而不好意思,還是因為被發(fā)現(xiàn)而緊張,朝居哲點了下頭:“居老師。”
“不用緊張,我不是你班主任,不會找家長的。”居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我是橘生大哥,但我不會攔著你追求她。”
紀渝詫異的抬頭看向居哲:“老師你...”
“你成績好,品格也好,不論作為老師還是橘生的家人,我對你都很滿意。如果橘生以后能跟你這樣的孩子在一起,我也很放心。”話音一轉(zhuǎn):“但我有一個條件。”
“老師您說!”紀渝依舊紅著臉,卻滿面的開心雀躍,要是居哲不在,他大概能原地跳起來。
居哲故作頭痛:“橘生的成績你是知道的,偏科很嚴重,家人希望她考上理想的大學。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不要自私,我希望高三畢業(yè)之前你們只保持同學的關(guān)系,不要有其他行為讓她分心,這樣我也只需要在她的學習上費費神。我希望你們的感情能在大學開始,并在更長遠的未來發(fā)展下去。”
“可是...”紀渝有些猶豫。
“你說。”居哲溫聲問道。
“我愿意聽老師您的,可我怕...萬一橘生喜歡上其他人怎么辦?”紀渝很是顧慮的說著。
居哲淡笑著:“所以你才想跟她有個約定?”
“嗯。”紀渝點了點頭。
“寒盟背誓比比皆是,一個虛渺的約定約不住一個不愛你的人。紀渝,這一年里,你該好好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即便橘生喜歡上別人你也要有將她吸引回來的優(yōu)點,而不是做無用的擔心,你明白嗎?”居哲握著他的手臂:“這條項鏈,等你高考成績出來,帶著入學通知書一起來找橘生。”
“我明白了。”紀渝接過項鏈,“謝謝您,老師。”
橘生坐在車里,左右看著,不知道居哲會說什么,她太了解這家伙了,他絕對不會斥責紀渝一句的,說不定現(xiàn)在還是和顏悅色的,但橘生也知道,一會兒回家之后,這個黑山魔王還不知道要干什么呢!不過我又沒答應(yīng),憑什么罰我啊!橘生在心底里怒吼了一聲。
居哲回到車上,笑道:“第一次被表白?”
“對啊。”橘生淡淡的說,語氣有些不高興:“還被人偷聽了。”
“生氣了?”居哲淡笑著問。
“那當然了!”橘生順桿上,企圖在氣勢上壓倒居哲。
居哲忽然轉(zhuǎn)到另一個話題:“手機通訊錄給我看看。”
“啊?”橘生一愣,看通訊錄干嘛。
“想看看你給我備注了什么?”
“哈...哈哈,個人隱私,請勿侵犯。”橘生干笑著閉上眼睛裝睡:“有點困,別跟我說話了啊。”
橘生也沒想到這個小插曲就這么過去了,回家之后居哲也沒再追究什么,可正是這樣,橘生反倒有些不舒服,她知道自己這種微妙的情感變化,卻有意扔到腦后置之不理。
這種類似拖延癥的處理方式,也出現(xiàn)在了居哲身上,相比橘生周六偷溜出去,當他知道紀渝暗戀并追求橘生的時候,心中那絲異樣被人重重描了一筆,像是處理不當?shù)氖称罚冑|(zhì)的方向發(fā)展,這讓居哲有些擔心又覺得荒唐。
想起明天要來補課的林書杰,居哲去書房將書桌簡單收拾了一下,橘生的書桌兩個人坐有些擠,只能用他的書房了。拉開抽屜整理著雜物,看到最下面壓著的照片,眼眶驀地一紅,是那天在霍仙鎮(zhèn)農(nóng)莊拍的照片,嘉樹正逗弄著一只小黑貓,木色的房間被陽光映襯的溫馨柔和,畫面美好的讓人不忍回憶。那時他不知道嘉樹是他姐姐,他們差一點就成了真正的情侶,后來明晰這層血緣關(guān)系后,才知道為什么見她第一面就印象深刻,接觸過后開始念念不忘,他以為是愛情,命運卻捉弄人的告訴他是親情,真是天大的玩笑。
正是因為這樣,在看到同樣企圖溺斃自己的橘生時,他那部分不可彌補的情感有了轉(zhuǎn)接點,幾年前他看到那個一身傷痕毫無求生欲的小丫頭,如同看到絕望的嘉樹,他不能再看著另一個可憐的女孩死在他面前,或死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想到再過兩年就要出獄的劉豐,再過五年、三年就要出獄的其他人,居哲心口像燃了一團火,平和的面容一點點崩塌,那一天真的到來時,他不知道自己會做什么。他希望能陪橘生一輩子,看著她學業(yè)有成、工作、結(jié)婚、去經(jīng)歷嘉樹失去的人生,也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他不想橘生后半輩子都活在這些人的陰影中,一個念頭從他心中萌生,幾秒后開枝散葉,居哲猛地閉上了眼睛,額上青筋凸起,瘦削的臉龐泛著蒼白與冷汗,他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想法。
每個人都曾有過預(yù)感,對某件未接觸未發(fā)生事的想象,有的永遠成為想象,有的漸漸成了現(xiàn)實。而林書杰的出現(xiàn),讓居哲剛剛腦海中發(fā)生的事情,一步步走進了現(xiàn)實中,帶著一團黑氣,掠進了剛剛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