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最前方，坐著五個人，面向人群，四男一女，最中間的是蔣老爺子。

中間是特意留出的空地，放了一排桌椅，離前、后都有一段距離。

而后半部分成階梯狀，已經坐滿了人。

走到中間位置站定的莫昉，終于想起這個會議室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原來是和法院的審判庭一模一樣。

會議的前半部分很正常，像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正常的詢問，回顧當時的情況，匯報觀察的發現。

流程走完之后，蔣老爺子喟嘆，“看來這蟲族是真的卷土重來了。”

那名唯一的女士笑意盈盈，“不過是手下敗將，不用太過憂慮。”

這老夫人不說還好，一開口便撕開了他人的傷疤。

“哼，不用太過憂慮？”右一那位干瘦老人憤憤發言，“能打敗的那個人，早就已經被害死了。”

說著，那干瘦老者死死盯著莫昉，眼神像刀子一般。

此話一出，后座的人像是得到了許可一般，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翻舊賬比當前的情況更緊急嗎？”安十三開口了。

安十三不是不想當場洗清莫隊的污名，只是那本筆記還遠遠不足以被當作大眾認可的證據。

作假，被作假的幾率都太大。

安十三不敢冒險，只能暫時避開這個話題。

“是啊，先把生死存亡的事兒搞定吧，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哪天翻不行啊。”

“呵，攘外必先安內，有這么個內賊在邊上，戰斗都不敢全力，還打什么仗？”

后排的人吵吵起來了，莫昉的眼神卻亮了亮。

這些人，不是一條線上的。

后排的爭吵越來越激烈，臺上的人看不下去了。

坐在蔣老爺子左邊的一位胖乎乎的老人開始和稀泥，“好了好了，安隊說得對，還是當前的情況緊急。那莫昉，就拜托你不參加后面的行動，來陪我們這些老頭子聊聊。”

除了安十三他們，所有人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想專注當前的滿意了，不想有莫昉他們在前線的人滿意了，能有時間再把水攪混一點的人也滿意了。

而且也有人認為，莫昉年紀小、閱歷淺，沒什么戰斗經驗，本來就上不了第一線。現在有臺階下，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

可對莫昉他們而言，失去了這次機會，下次能翻案的機會會不會來，還是個問號。

而且這段時間，也足夠很多人消滅證據，順便把莫渝南是人類罪人的污名廣而告之了

更何況，莫昉參不參加本來與之前的事兒毫無關系，但現在居然有一種莫昉要是不參加，莫渝南的事兒就定性了的感覺。

會議室里十分安靜，不經意間所有的人都在看著莫昉，等著她的答復。

這應該也算得上是萬眾矚目的一種吧。

這么多人盯著，莫昉也沒有沉默，環顧了一圈，開口說道，“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你們是通過什么證據給我父親定的罪？”

莫昉沒接他們的話，算是拒絕。

“這事兒不是說以后再談嗎？先關注當前蟲族來襲，你們安隊也是這么說的。”

那胖乎乎的老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臉上明顯露出“本來都要結束了，怎么又作”的神情。

好像這事兒沒完，都是莫昉的責任似的。

“我到覺得，可以先談一談。畢竟在場的人，大部分都不是特別清楚。”

蔣老爺子慢條斯理的說著，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碰出清脆的聲音。

“那就說說唄，我們也曉得清楚些。”

“是啊，以后說起來我們也能談兩句。”

緊接著，就有兩個活潑的接嘴了。

“那便談談”，唯一沒有說話的那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開口了。

這老者像是十分有威信，他一開口，其他人便默認了。

一槌定音，終于再次翻開了十年前事件的序幕。

“我可以算是個場外人，這事兒我來主持，可以？”那頭發花白的老者說道。

沒有人提出反對，老者便直接開始了。

“當年人證物證具有，鐵證如山，你想怎么看？”

“那……先請人證？有人講總是要清楚些。”莫昉回答。

能夠被當作物證的證據，肯定被那一部分人做得完美無缺才敢拿出來，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能找出破綻。

但人證就不同了，人總是有弱點，會疲勞，前后證詞不一樣很容易引起懷疑。

而且，幸運的是莫昉處于攻方。

只要能讓一部分人開始懷疑證據的真假就算是成功。

讓人認為是假的，可比讓人相信是真的要容易得多。

沒過一會兒，證人就上來了。

證人有三個，很神奇，莫昉認識其中兩個。

牛夫人、沈一，以及一個臉上有一道刀疤，身材壯碩，眼神深沉的男子。

沈一一看見莫昉就面露抱歉的說，“抱歉啊，小阿昉～你們剛剛離開，我就被接過來了～”

沈一在悄悄透露，這是早有預謀的。

而牛夫人則向莫昉慈祥的笑了笑，然后毫不客氣的向臺上的人說。

“你們又想問什么？老身的湯還在鍋上熬著呢！”

胖乎乎的老者笑著開口安撫，“您別著急，那就讓牛夫人先來吧，熬的湯可馬虎不得。”

這話剛落，莫昉之前見過的獅子頭被搬了上來。

頭發花白的老者沉靜道，“有這真話測試儀作證，想來大家也可以信服。牛夫人，勞煩。”

牛夫人走上前去，將手放了進去。

沉浸到回憶之中說，“十年前的大戰，我到了前線。大戰前夜，我睡不著又餓了，就準備起來熬湯。

在去向廚房的時候，我忽然看見墻角處，小渝南和一只成年男子高矮相同的螞蟻在對話。

但隔得太遠，我沒聽清，隱隱約約聽到了投靠的字眼。

正想走近聽聽，便看見這一人一螞蟻好像不歡而散，各自分開了。”

“也就是說，其實牛夫人您并沒有聽到什么，也沒有看到什么？”莫昉突然插了句嘴。

“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牛夫人一下子激動起來，似乎對自己成為證人很不滿。

“其實我什么都沒聽到，而且那螞蟻就算是來勸降又怎么樣，小渝南不可能答應的！他們還不歡而散了呢！”

牛夫人如此說，明顯對莫渝南有利。可莫昉卻高興不起來，因為臺上的人，沒有絲毫意外，像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看見頭發花白的老者點頭了，牛夫人立刻把手拿出來，直接向外走去。

“下一個，那就……沈一吧。”

“是～不知五老想問我什么～當年的事兒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臺上那位老夫人說，“我們讓你來，是想讓你算一算十年前的事件。”

沈一明顯愣了愣，沒上前去，直接回答道，“我也曾測算過～但我實力不足并不能測出什么～”

那老夫人也不介意沈一推脫，接著說，“十年前，之前的階段一切順利，只有在與蟲后對戰時才出了差錯。你便算一算，這差錯在誰身上。”

沈一沒搭話，只是看著臺上。發現蔣老爺子點了頭，便沒再拒絕。

不過一會兒，沈一就結束了。

只是結束后的第一眼就看向了莫昉，莫昉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糟了。

果然，沈一不情愿的說道：“這對戰有變的因果在莫隊身上。”